嘟嘟, 脑袋光秃秃的, 只有一层隐隐约约的绒毛,流着口水坐在地毯上,握着一只沙铃痛击卧在她脚边那条一脸无辜和惊恐的柯基犬。 啊, 我小时候真是一名恶婴,难怪她不喜欢我。 唯安想着,去看其他照片。 她更大一点了, 约莫有一两岁?终于长出了头发,是一头红色的小卷毛,坐在门槛上,穿着小白袜和蚕豆似的小黑皮鞋, 抱着一只一脸不情愿又不耐烦的大橘猫, 依然胖嘟嘟, 膝盖上还有小窝窝, 龇牙大笑。 除了相片,盒子里还有装着她乳牙的小银盒子,她折的纸猴子,她小学一年级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她用蜡笔涂鸦的图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爱妈妈”…… 唯安把盒子扣上塞给容朗。 她沉默一会儿,忽然问,“她叫什么名字?” 程律师茫然,“谁?” 柏德烈律师却十分精明,他立刻答道,“克里斯琴。她有音乐天赋,擅奏钢琴,已经被皇家音乐学院录取。” “她也是你客户?” “是。我负责监管小克里斯琴名下几个基金,到她年满二十一岁移交给她。” 唯安笑得有些无奈,“她总是找到错的男人。” 第一任丈夫也就不说了,第二任丈夫,她宁愿把给女儿那份遗产交给律师打理,也不让他插手,为什么? 律师说得很客气,“carbonnet先生交游广阔,为人慷慨。” 唯安想一想,“我把给我的那一份赠予克里斯琴。” 程律师立刻怪叫,“不行!那是你爹给你的!” 唯安说,“对啊,他给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程律师抿紧了唇,不再言语。 唯安碰碰她手肘,“别生气。” 程律师站起身,“你说得对,反正那是你爹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早过了二十一岁了。”她拎起手包,“你和律师签文件,我出去走走。” 程律师走了,唯安对容朗苦笑,“我做错了吗?” 容朗把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没有。”他从她手里接过那只盒子,再次打开,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唯安幼儿时曾有过和她母亲一样的红发,随着年龄增长变成深棕色。 唯安签了一堆文件,送走柏律师,再去找到程律师。 她坐在酒店一楼的吧台自己喝酒,见了唯安只当没看见。 唯安在她旁边坐下,向酒保要一杯whisky on rock,再看程律师,她喝的是一杯长岛冰茶。 “这个,是我替他送给你的。”她放在吧台上一叠纸,推向程律师,“等我发达了,再给你买架私人飞机。” 程律师看到那张屋契上的地址一惊,忽然间泪如雨下,“当初他带我到那里度假……谁晓得他第二年和那女人结婚了……他说再不会带别的女人去那里的……” 唯安这一刻深深觉得,她父母真是天设地造一对烂人。 她母亲生了两个女儿,但仿佛只是拿她们当人生奖杯,证明自己的美貌基因多么强大。两个孩子她从来不教、不养,小时候交给佣人保姆家庭教师,长大一点送去寄宿学校自然有老师代行母职。然后,每到女儿长到十二三岁,她就离开她。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过得舒服、漂亮。 她父亲更是绝了,不知怎么竟能迷得程律师、馨宁这样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人为他尽心尽力奔忙。甚至在他死后十几年还是一样。 程律师哭过了,还是对唯安的决定不满,“凭什么把你爸爸给你的东西给那小女孩?” 为什么呢?唯安自问。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