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亮听见她在浴室门口打电话报警,这时才觉得不仅是脸,就连头皮、脖子和手臂都火辣辣的,肯定肿得像猪头一样,脸上的触觉好像也变得迟钝了,水花打在他脸上,可他总觉得她的手指也还停在他脸上。 李唯安忙着照顾常亮,又担心会有邻居出来围观,可不知道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那女人又被她淫威所摄不敢大声叫唤,还是左邻右舍都没人在家,竟然没一个人出来。 常亮全身都淋得湿透,李唯安帮他脱了上衣,拿了几条浴巾把他从头到脚裹上,又找了一袋冰块用一只绒毛袜子套上,让他拿着敷在脸上。 常亮闭着眼睛,只能感到冰袋外面裹了一层什么软软绒绒的东西,握在手里没那么冰手,也不会把脸冻疼,可是依然凉浸浸的,过了一会儿眼睛和脸没那么疼了。 令他感到憋屈的是,受到刺激的眼睛一直不停在流泪,泪流得多了,鼻涕就会跟着出来,李唯安坐在他身边不断给他擦眼泪鼻涕,她还用牛奶冲洗他眼睛,于是这时候他身上还带着牛奶味儿——他这会儿完全是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儿,刚才挺身而出保护她的英雄形象哪还有一星半点。 甚至,很可能李唯安也觉得他是个小可怜。她时不时还拍拍他的肩膀手臂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啊。” 过了一会儿常亮认命了,他靠在这位悉心照顾他的小姐姐肩上,闻到她发间那股带着点凉凉的类似佛手柑的香气,几分钟前在惊吓和疼痛的刺激下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这种起伏当然也传到他身上。他脑子里出现了奇怪的联想:在一片冰海里,一块不大不小的浮冰上,趴着一头海豹。他就是这头海豹。李唯安,是冰海。 这个怪诞的联想让常亮噗嗤一声笑了,他感到李唯安微微转过头,因为她呼吸间的热气轻轻吹拂在他脸上。 她说了句脏话——“for fuck's sake!你还能笑得出来?你是看不到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他想象得到李唯安这时的表情,她一定是皱着眉,上唇微微翘起,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 常亮哈哈大笑了一声,他一手按着贴在脸上的冰袋,一手揽住李唯安的肩,转过头用力在她脸上吻一下。 他凭着本能和想象,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她柔软的嘴唇,顿时不敢再造次。 李唯安吓了一跳,一个肘击撞在常亮肋下,他疼得“哎哟”一声,又笑了。 常亮听到她低呼“what the...”,想象得到她这时的表情,乐得又笑几声。 没想到门外面小声委屈地哭的女人也看到这一幕,她似乎忘记了李唯安的威胁,大声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背着容朗和别人勾勾搭搭的!我都看见了,我要告诉他!” 常亮顿时笑得更欢了。 李唯安随手抓了个什么毛巾之类的东西往常亮头上身上乱打几下,“fuck you!” 常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能贫嘴,“my pleasure.” “你不是要辞职么?我准了。”她说。 常亮轻轻地笑,“嗯。” 他想,她现在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辞职了。 警察像隔了一个世纪才来。一同来的还有公寓保安。 谁也没想到那女人会立刻喊,“救救我!我手被她弄断了!她还威胁我!”倒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个狼狈的年轻女孩确实看起来更像受害者,她一只手腕脱臼了,另一只手被一副毛绒绒的豹纹手铐铐在楼梯旁的栏杆上。 唯安走出门,“是我报的警。” 她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一位女警问一同上来的保安,“你们这个公寓不是有门禁卡或者用指纹识别锁才能进来么?” 保安支支吾吾。 唯安冷冷看他一眼,“到监控室看监控录像吧。” 保安急了,“别——这个,我确实没想到啊!她说朋友有事耽搁了还没回来,我就让她在大堂坐着等一会儿。我哪能想到她是坏人啊!她开着宝马呢。” 监控里,这个女孩拿着手机像是在和谁通话,又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就放她进来了。 电梯也是要刷卡才能启动的,但她到了大堂坐了一会儿,跟着一位住户上了电梯。 想必是故技重施。 唯安后悔,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