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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报纸扯的纸条儿,给老奎递过一张说:“你今天咋有空了?”

    老奎卷着烟卷儿说:“到黑风口看了看防护林带,是还早着哩,就绕过来看看你这老倒灶还活着没有?”

    胡老大就咧了嘴笑着说:“活着哩,阎王爷不收,就得活着呀。防护林咋样?没有人损坏吧?”

    老奎说:“没有。专门有人白天晚上护着哩,要是不看护,早就被人砍了当烧柴了。”

    胡老大说:“也亏了那片林带,像个屏障,把红沙窝村给护了起来,要是你当年不坚持建那片林子,红沙窝村怕早就完了,让黄沙给吃了。”

    老奎说:“那时候,浑身就是个劲蛋蛋,成天只想着公家的事,想着咋把黄沙给治住,让产量上去,让粮食大家过个好日子。现在,要说生活比那时好多了,吃不愁了,穿也不愁了,可就是成天乏兮兮的,打不起精神来。”

    胡老大说:“是哩,是哩,要说日子,真的好了,可就是打不起精神。我们当年搞互助组、高级社那阵儿,劲头多大呀!没有牲口,我们就当牛拉犁,还老唱花儿少年,从来不知道乏。”

    一谈起过去,老奎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那时候也有魄力,一说要搞互助组,好多人家都有顾虑,后来见咱们几家搞得轰轰烈烈,地种得早,活干得快,才纷纷来入组。那时候,哪来那么大的劲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一个能敌得上我们年轻时的那阵儿。”

    胡老大说:“你记得不?*那样,我们去红崖山修水库,连着干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你躺过去怎么也叫不醒了,急得你家里人站在旁边抹眼泪。”

    老奎笑着说:“咋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正恋爱着哩。等我醒来,女人的眼睛哭成了一个烂桃了。”

    胡老大说:“那个时候,人的思想好,比现在好。就只想着建设社会主义,从来就不想个人的事儿。”

    老奎说:“说起来,那年治沙,你也太傻了,你的女人明明有了身孕,你还硬逼着让她上沙窝去治沙。”

    胡老大听了,就长叹一声说:“苕着哩,那时真的还苕着哩。那是个好女人。”

    老奎也长叹一声说:“算了,不说了,说了反而叫人难肠。”

    胡老大也叹了一声说:“是哩,不说了,说了实在难肠。”

    于是,两个又卷起了烟。

    默默地,谁也不再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了。

    那是一个令他们激动不已的年代,又有着不堪回首的心痛。没办法呀,没办法,谁让他们生在了那个年代?谁又让他们的先人流落到了这沙窝窝里来安家?

    过了好一阵,胡老大忍不住了,又说:“那女人,真是个好女人,是我害了她,是我造的孽呀!”

    老奎说:“她的性格也太好强了,要是她坚持不去,也就不会出事了。”

    胡老大说:“唉!命,这都是命!不说了,说了伤心,不说了!”

    老奎说:“你这烟渣是哪里弄的?还挺有劲道的。”

    胡老大说:“是杨二宝从凉州捎来的,你爱抽,我羊房上还有一大包,你带些抽去。”

    老奎说:“不了,不了!我抽惯了老条烟,还是抽条烟过瘾。”说着就掐灭了大炮筒,拿出条烟锅抽了起来。

    胡老大知道老奎与杨二宝有隔阂,一说起杨二宝,老奎的情绪明显地低了下来。胡老大也不回避,便说:“支书,你们两个,真是钉子对了铁。有时,看到你们那样,我心里也难受,能和好,还是和好算了,都是一个村的,搞得别别扭扭的,谁也不舒服。”

    老奎说:“老大呀,别人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那件事儿过去多少年了,他总是怀恨在心。处在那个年代,又对到了风口口上,我也没办法呀。他老觉得是我把他送进了监狱,我老奎哪有那日天的本事?”

    胡老大说:“那事儿,也怪我多嘴,我要是不跑到你家去汇报,也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老奎说:“咋能怪你?谁都不怪,怪也只能怪他自己。那时候,谁家不困难?谁家不挨饿?不能说饿了就去偷种子。那种事儿,你就是不汇报,迟早也会查出来的。不长庄稼,总有原因,他能躲过去初一,躲不了十五。像这样恶劣的事,你能不查吗?查出来不批能行吗?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社会主义的墙角不都让这些人挖塌了,还要我这个大队支书做甚?后来放出来了,本想与他和好,可他的怨气大得很,好像是我冤枉了他,就把他的怨恨全加到了我的身上。”老奎不说则已,一说就控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

    胡老大说:“是哩,我们都清楚,他是对到了那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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