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潮顿了顿,才叹了口气接着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皇权凌驾于众生之上,所以才需要为君者德才兼修、仁厚笃行,这一点对那些骨子里不改清流士大夫做派的文臣来讲同样在意。裴公子方才说,你们有当今天子伙同他人谋害先帝与褚王夫妇的证据?” 裴玉戈立刻明白康潮话中所指,不过他仍是有些犹豫道:“只是佐证,先师生前也曾追查了不少,不过……若是放出风声,这个节骨眼上,天子只会怀疑到雍王府头上。” “呵!”康潮闻言嗤笑一声,摇着头反问道,“傻小子,你觉得你们不说,天子就会放弃对雍王府的打压报复么?” 裴玉戈愣了下,旋即明白自己这是被一贯的谨慎所累,一时竟将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连忙道:“晚辈茅塞顿开,谢大人指点。” “弑君弑父乃天地难容之大罪,也不需要你们审案子似的给人一五一十摆证据。只要这事是真的也说得通,你们指缝间漏出一丝消息去便足够旁人胡乱遐想了。我朝兄弟相继的实例太少见,无论是否兵不血刃夺得大位,雍王将来恐怕都免不得被人戳几年脊梁骨,散些消息出去,总归对你们的大业和他将来的威望重建都是有好处的。当然了,丑话说在前头,这一切都得建立在雍王能成功治水并活着从那儿回来的前提上。” “我相信明珠能做到。” “呵。你倒是有信心,不过未来的事…咱们现在谁能说得准呢?” “晚辈愿与大人打个赌。” 裴玉戈提到打赌的时候,康潮有一瞬的愣神,他仿佛回到了七十多年前,那时也有个人自信地同他打了一个赌。 “尚书大人?” 康潮摇摇头道:“抱歉,你刚刚让我想起来一位故人……裴公子想同老夫打什么赌?” “赌明珠此次能否凯旋。” “虽说老夫也想赌雍王能成功回来,可这一盘若无正反,也实在不能作数。想想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老夫愿意同裴公子搏一搏,押反面。” “多谢大人赏脸。”裴玉戈面上无甚变化,心中却已经历了一轮挣扎波澜,此刻见康潮主动入局,已显露倒向之意,他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才堪堪落了地,“若晚辈侥幸胜了,便请尚书大人成为雍王在朝中的助力。若您赢了,晚辈愿成为康家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康潮因裴玉戈倾尽所有的押注而皱紧了眉。 “谋逆大罪,九族尽灭。裴公子可明白你押上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性命?!” 裴玉戈坦然道:“晚辈自然明白。” “你就这么笃定雍王能风风光光地办好回来?” “是!” 康潮没说话,他一双眼睛直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良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