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想这些有何用。 “萧诩”将心里不该有的杂念压了下去,冷然地勾起嘴角,露出足以激怒顾莞宁的讥削:“今日为何特地让我再醒一回?莫非是深夜孤寂,难以入眠,想多看我片刻?” 他很熟悉顾莞宁的脾气。愤怒的时候,她不肯纵容自己发怒,一双眼睛燃着幽暗的火焰,比平日亮的多。 他厌恶她的冷静自制,宁愿激怒她。 可惜,今日他未能如愿。 她没有动怒,神色淡淡:“我来喂你喝药。” 药? 他心中一惊,目光迅疾扫过顾莞宁手中的药碗。除了蒸腾的热气和熟悉的苦涩药味,并无什么异常。 “今日我已喝了三顿药,为何还要喝药?”他冷冷问道:“这是什么药?” 顾莞宁未说话,坐到床榻边,舀起一勺,递至他嘴边。 他愤怒地瞪视着她,嘴角抿得极紧。一副“你不说清楚休想我张口”的模样。 顾莞宁面无表情地放下碗,迅疾伸出手,用力捏紧他的下巴。他吃痛之下,被逼着张口,一口温热苦涩的汤药灌入口中。 他狼狈地呛出声。 顾莞宁神色未变,继续灌药。 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大半碗药入了肚。直至此刻,他才隐约尝出了汤药的奇异之处。这碗苦涩的药里,分明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血腥气…… 一个骇然的念头迅疾闪过。 他面色霍然变了,直勾勾地盯着顾莞宁:“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这药里,为何有血腥气?” 顾莞宁置若未闻,继续灌药。 他想将药吐出来,可惜下巴被紧紧地捏住,动弹不得。待那口药滑入喉咙,想吐也来不及了。 “顾莞宁!”他目中喷射出火星,熟悉的俊脸扭曲而狰狞:“这到底是什么药?” 顾莞宁面无表情地将药全部灌完,待确定最后一滴药也灌进他口中,才松了手。在他凶狠噬人的目光下,淡淡地张了口:“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呼吸一窒。 就听顾莞宁冷漠的声音继续说道:“阿言去了吐蕃,将吐蕃国师萨丽的同门师弟萨莫带了回来。这是萨莫开的药方。说是能解开吐蕃国师死前下的生死咒,让萧诩醒来。” …… 他俊脸异样苍白,口中冷笑连连:“天真可笑!” “萨丽的巫术,根本无药可解。那个萨莫,不过是萨丽的手下败将。这些年一直隐居不出,从未替人开药方治病。你居然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实在是可笑荒唐。” “顾莞宁,萧诩已经死了,永远不会醒来了。这具躯体,已彻底属于我。你处心积虑费尽周折地找了萨莫进宫,不过是白费心思。” “退一步说,便是有朝一日我离开,这具身体也会随着我一起陨落。萧诩永远不会再醒。” 说完,仰头狂笑起来。 顾莞宁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他渐渐笑不出来了。 顾莞宁讥讽地扯了扯唇角:“萧睿,真正荒唐可笑的人是你。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绝不会放弃救萧诩。” “便是萧诩随你一起陨落,我也绝不后悔。” “我绝不会容你一直占据着他的身体。” 冰冷无情的话语,听的他心底生寒。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紧紧地盯着她,吐出几个字:“最毒妇人心!” 顾莞宁,你真的这般冷漠无情?在无十分把握的情况下,竟敢用萧诩的身体冒险?抑或是她真的有把握,将他这抹残魂彻底抹杀? 顾莞宁将他的愤怒不甘绝望看在眼底,目中闪过一丝快意。 对峙了半年多。每日见到熟悉的脸孔上露出绝不属于萧诩的神情,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痛苦和折磨。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 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药效开始发作,萧睿意识昏沉。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进无边的冰冷黑暗。 不,他绝不能闭上眼。 萧睿猛地用力,牙齿狠狠地咬破嘴唇。 疼痛能让一个人最大限度地保持清醒。这个法子确实有些效用,他昏沉的头脑骤然清醒了一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