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门推开,宦官提着水桶进来,等浴桶里的水换干净,谢玉升再次坐下。 杏林鬼手语气轻松了许多,道:“还有最后的几副针,就算好了。” 谢玉升颔首,让他继续。 可没过一会,船舱外喧闹声彻底大了起来,这次不光谢玉升,杏林鬼手也听到了动静。 “来人!快来人!”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长夜。 杏林鬼手眉头皱起,手压住谢玉升肩膀,将最后几针刺了进去。 “侍卫呢!有刺客,快来人!” 等谢玉升背后那些针取下,外面已是乱成一片,甲板上回荡着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兵甲相接,一片厮杀。 谢玉升眉心微蹙,从浴桶中淌水起身,捞过一旁衣架上的衣服换上,站起时脚步略有不稳。 身后杏林鬼手道:“你体内的毒才排出去,得好好卧榻休息,别出去。” 谢玉升整肃衣冠,扣好腰带,道:“无事。” 外面扬声说有刺客,不用想也知道冲着谁来?必定是皇帝来。 谢玉升没回自己的舱室,来了杏林鬼手这里,刺客没找到他的踪迹,反而暴露了自己。 如今刺客面对人数远大于他们的侍卫,如何抵挡得住? 果然不出谢玉升所料,那些刺客们很快被斩落刀下。 外面仓皇的惊叫声逐渐消失,重归于平静。 船舱晃动,空气里飘忽着浓烈的血腥味,让室内二人齐齐皱眉。 却在这时,甲板上传来惊叫声,将平静再次被打破: “这里还有刺客——” “娘娘!皇后娘娘!快来人!那刺客把皇后娘娘拖走了!” “啊——” 谢玉升推门而出,一路上见到的都是惊慌失色的男男女女,拼了命地往舱内逃跑,楼梯上、转角处都有尸体,血顺着甲板流淌。 有小宦见到他,哭嚎道:“陛下,您别去,那刺客就在一楼甲板上!” 侍卫们从身后赶来:“臣等前来护驾!” 赵全德踩着楼梯下来,与皇帝打了个照面,扑通一声跪下,道:“陛下,不好了,那贼人把娘娘劫持住了......” 谢玉升双眸寒光微微一动,直接上了一楼的甲板。 巨浪翻涌,夜深雾重。 几十丈长的巨大甲板尽头,刺客拉拉扯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拖拽着秦瑶,将人带到了甲板的栏杆边。 而栏杆下,江水奔流滚,涛涛不绝。 侍卫们对峙而立,拉开长弓,将箭头直指二人,远处二人身影摇摇晃晃,逐渐重叠,在大雾日渐弥漫的黑夜里,看不真切。 “来啊!”冷风卷起男子轻蔑的笑声,“有本事把箭都射过来啊!” 说完,手臂一用劲,环上了秦瑶的脖颈,将她推挡在自己的身前。 御林军统领咬牙道:“放了皇后娘娘!” 白铭声音冷得犹如阴冷里的鬼魅:“我说了,叫谢玉升出来见我!” 二人的衣袍被风吹得扬起,巨大的江浪用来,撞击在巨轮上,溅起水花从上空飘落。 他等得不耐烦了,从腰间抽出一根银丝一般的细绳,缠上秦瑶的脖子。 他俯下脸,在秦瑶耳畔道:“本也不想拉你出来,谁让谢玉升躲着不出来,我就只能拿你威胁威胁他了,不过这样看来,你好像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地位呢,怎么这么久都不肯来见你啊,是不是懦夫?” 秦瑶垂下的眼睫飞快地颤动,脸色苍白,身子抑制不住地一下一下抖动,没有回这一句话。 白铭叹了口气,将细绳往后一来,秦瑶只觉被向上提了下,轻轻“唔”了一声,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侍卫们见此场景,连忙高声道:“快停下!” 白铭可不管这个,嘴角冷冷地抽搐了一下,又将手中往后拉了一点,却在这时,一道男子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谢玉升神情凝肃,肃然若石,大步流星走过去,他未戴玉冠,随手束发的发带随风飘扬。 白铭轻笑了一声,在秦瑶耳边,啧啧道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你的嘛。” 侍卫们纷纷侧首,见谢玉升没停地大步流星往前走,顿时面色大惊,惊呼道:“陛下!” “陛下不能过去!” 冰凉的雨水从高空坠下,火把灯光微微跳跃,两方人马对峙。 谢玉升停了下来,立在甲板正中央,身后火光照夜,身前几丈远是深渊。 白铭立在阴影里,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等了我这么久。” 谢玉升目中清泠泠如水,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静静地开口:“放了她。” 白铭微微一笑道:“可以,你过来,我便放她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