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不由得大大改观。 雪月本是最应该朝朝暮暮、细水长流的眷侣,可困于世俗的桎梏,又少了那一分相守的勇气,最终不还是被一座花轿割裂了命运,彼此痛失挚爱? 看过雪月,子夜这才深深惊觉到—— 比生死更可怕的,是错过。 时至此刻,她终于笃定了自己的情念。 无论自己命将何往,无论二人缘尽何时,无论生死难测,无论人世荒唐,无论这一切的一切…… 她定要真真切切地,对萧凰道一句喜欢。 “哗……哗……” 娑婆错落,孽海潮生。 子夜轻展衣袂,落在低处的石阶上。回眸一转,正是那一道熟悉的黑金色身影。 就这么与她,面对着面。 浅笑相照,四目相及,胜过累赘的万语千言。 冥海无边,浪涌千年,也不及此刻的心潮澎湃。 萧凰一抬手,掌中托着那枚问魂符,还不忘十余颗完好的桃铃。 ……这蠢女人,真够细心的。 子夜接过东西,手却不急着放开,在她指尖滑了一滑,方才缓缓垂下。 萧凰被她这么一摸,心下慌酥酥的,可又猜不透这小姑娘是什么居心。又看子夜笑扬起头,朝奈何桥上甩了个眼色,便依着她望去。 只见高渺的长梯上,两道小小的白影互相扶携,渐行渐远。 是辞雪和怜月,一起往酆都城去投胎了。 萧凰心底一暖,暗自为双伶祈福,愿她们来世相期,白头到老。 转过头来,又迎见子夜清湛的笑容。 “走罢。” 朱府,内苑。 天空才泛起鱼肚白,窗棂下浸得蒙蒙亮。 病榻上,朱应臣仍在昏迷不醒。周围站了一圈丫鬟小厮,个个屏息不敢作声。 秋荷收去桌上的冷茶,换了新盏,又沏上新茶。白雾一丝丝涌将上来,映得聂夫人的脸色无比苍白。 如是收旧茶、倒新茶,这一夜反复了二十余次,可从头到尾,却是一滴也不曾沾口。 正苦等时,忽听屋门“啪”一声开了。一道黑金色身影大步走进,直奔床前。 聂夫人见萧凰归来,手上一抖,茶水洒了半桌,起身急道:“官人,我儿他……” 萧凰不理会她,只捏住问魂符的方胜,往朱应臣额心重重一拍。且看他眉头一紧,呼吸转促,大声咳了出来,旋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众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聂夫人喜极而泣,抚着他的脸颊道:“应臣,你觉着怎样?” 朱应臣虽已醒来,眼里却闪烁着惊恐,颤声道:“有鬼,有……有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