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磨烦了。 最后一碗递过来时,她没再抬手推开,累得头歪在毛毯里,沉沉地睡着了。 那戎族姑娘端着奶茶,朝睡梦中的绝色凝望了一会儿,遂轻轻搁在床尾的矮桌上。低头看到一身的汤渍,便拿了件新袍子,迈着极轻的脚步,无声地走出了毡房。 房外风吹正紧,屋里火烧正热,那碗奶茶还一缕缕散发着咸香。 弱土,孤村。 江畔渡口,柳树干垂着一面破旧的招旗。旗后头一家酒店,晚烟里竹篱茅舍,颇显得落寞凄凉。 光秃秃的柳条下,走过一撇孤独的青白色。背后响起尖细的鬼哭声,后衣领散出一道黑烟,消逝在肃杀的寒风里。 以往还命解咒,总是要受点皮肉苦的。可现如今,子夜一点都不觉得痛了。 她漫无目的地闲走,走过那招旗底下。才走出三五步,又倒着走了回来。压紧了脸上的银狐面具,往店门里张望。 店里只一个荆钗布裙的村妇,见子夜停在门前,伸手招呼道:“大冷天的,姑娘家别赶路了。自家的新酿,进来尝尝?” 子夜沉吟片刻,抬脚迈进酒店,拿出几钱碎银给那妇人:“先来一壶。” 酒很快端来了,配一只碗,一双箸,一碟菜蔬。酒是浊酒,温的。女主人把碗一撂,先给她满上了。 看着桌上的酒菜,子夜坐在长凳上发了会儿呆。 她向来讨厌酒,更极少碰酒,乍一来这儿,不知道该从哪儿喝起。 等她慢吞吞端起碗时,那酒已经凉了。 半碗下肚,她只想吐。 这劳什子,还是难喝的要死。 一碗下肚,她想笑。 想起第一次见着那蠢女人,她说:“掌柜的,上酒。” 两碗下肚,她想哭。 想起最后一次见着萧姐姐,她说:“你心里还有我么。” 三碗下肚,她什么都不想了。 她还想再来一碗。 …… 一壶下肚,她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萧凰那么喜欢喝酒。 塞北。 毡房的门帘子轻轻掀开,犬戎姑娘蹑手蹑脚走进来。身上换了干净的新袍,手里拎着一桶新奶。 火撑子里头还有余焰。她借着火光望过去,花不二在床上睡得正熟。 再看床尾,矮桌上那只茶碗不见了,乱丢在床脚的地毯上。 地面没见有汤渍。 碗里是空的。 第119章 除夕(一) 鬼道,无量宫。 灰蓝色的羽翼荡开冥水,姑获鸟从水面一跃而出。双足在石阶下落稳,她抬头望向高处的帘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