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瑜跟阿武这几天去了阿姆斯特丹,是学院组织的外出考察活动。 不然还能去他们家住两天。 孟惟万万不要去阿婆家,阿婆肯定会收留她, 但她不想,让阿婆知道自己过得这么惨。 走到市中心,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冬天的白昼本就短, 更何况今天的天气也不好。 在英国,三天两头会遇上这种飘着小雨的天气,仰起脸,再闭上眼, 站在这场细雨里,嗅一口空气里泥土跟青苔的味道, 会恍惚以为回到了家乡的春天,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这种小小的相似之处让她感到茫然。 父母所在的地方也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贫穷让她被家人推出鸟巢,要她早早尽力自谋生路。 【家瑜,你有朋友吗,我欠了两个月的房租,公寓让我离开半个月,等补上钱再回去。我想找个地方呆一晚上。】 发出这条信息后,连她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好厚啊, 家瑜跟自己认识也没多久,就被她这样麻烦。 把帽子一直拉扯到耳朵上,她坐在路边等消息。 即便是无处可去,她选择短暂停留的地方依旧是她熟悉之处, 剧院的后门口。 这里没有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但熟悉的地方至少能让她感到一丝心安。 除了她,这条街上只剩下一些流浪人,今天的流浪汉人数比往日少得多。 他们睡在街上,裹着被子,有的人身边还有两条小狗。 “唱歌的康妮”,是常驻在剧院附近的女流浪人, 算得上孟惟的老熟人,她们以前经常分吃一份三明治。 康妮刚从便利店出来,就发现坐在路边的孟惟。 长期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康妮的脸颊瘦得凹进去, 她的眼眶周围是一圈纹上去的黑色眼线,显得眼睛越发大,像两个黑窟窿: “嘿,是你。你在这里干嘛?” 孟惟往手心呵气:“无家可归,流浪。” 康妮刚买了一份快过期的三明治,以前都是孟惟分给她一半,今天按照规矩, 她也分给孟惟一半。 “丫头,这里每块地方都被划分好了,如果在别人的地头讨钱, 会被找麻烦的。” 孟惟扔给她几颗从公寓拿的免费糖果: “我待会儿会换个地方。” 康妮撕开糖果包装纸,糖果塞进嘴里,把亮晶晶的漂亮糖纸收进口袋: “但你在我的地盘呆着没关系,我今晚有去处了,待会儿会走。” “你不流浪了吗?”孟惟的印象里,康妮来到这里,至少一年半了。 康妮的行李只有一个大蛇皮袋,把蛇皮袋背在身上,她跟孟惟说: “我去救护所,最近有了空位,他们同意让我住进去。 冬天越来越冷了,去年冻死太多流浪汉,还上了新闻, 上头的官员们被骂得够呛,所以今年他们同意多发钱给救护所,早申请就能早去。” 连康妮都走了,孟惟坐在康妮从前经常唱歌的地方, 慢慢吃完了一个三明治,喝了两口热水。 这份热量禁不住冬夜风雪的袭击,她的睫毛不久就被雪粒盖住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