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给你看这个!”孟惟追到他身前,把手里拿着的文件胡乱往柳斯昭怀里塞。 柳斯昭不得已接了过来,有些无味地想着,真是个为爱昏了头的小女孩,恐怕也只有这种小女孩,才敢随口说出同生共死的话。 从纸袋里抽出东西,只扫了一眼,他就僵在原地,那是一张孕期11周的b超照片。 孟惟喘着粗气,很确定地说:“我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这是丹虎从前伪造的假b超照片,被她找出来又用一次,今天这情势,来硬的肯定行不通,只能试试软招了。 柳斯昭先是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份b超单,看了一会儿,回过头瞧瞧怒不可遏的弟弟,再低头瞅一眼这百折不挠的小姑娘,他笑了起来。 他一笑,孟惟就有些慌乱,以为是穿帮了。 这下他彻底露出了疲态,将文件袋扔回桌面,心灰意冷似地瘫坐回沙发上,叹着气,挥手把丹虎招回来。 除了兄弟俩,孟惟还在这里,柳斯昭不再避讳什么,直接伸手将头上的针织帽扯下来,指着自己泛青的头皮,单刀直入地对丹虎说:“看清没有?” 丹虎并不惊讶,这是病人化疗后的样子,头发都掉光了。 “我快死了。”柳斯昭对别人不动容,对自己同样不动容。 丹虎不相信他的话,他拽过一张椅子坐下,把孟惟拉到自己身后,不冷不淡地说道:“你都找到我了,还会死吗?” 柳斯昭把帽子戴回去,“这跟第一次不一样,急性白血病一旦复发,就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几个月前,刚复发的时候,我就清楚自己的结局了,唯一的遗憾是公司没有继承人。你那时刷我的卡,刷得倒是很及时,让我发现了你的踪迹。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柳斯昭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分给孟惟,和蔼说道:“我的计划跟你们的计划,并不是矛盾的呀。等你们毕业了,总归也是要回国的,趁肚子大起来前,赶紧把婚礼办了,我还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结婚了也好,做爸爸的人,到底会稳重些,我死了以后,循礼接我的班,一心一意管理公司,你们俩又有一个小家庭,那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柳斯昭的话,在丹虎与孟惟心里激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丹虎觉得他这语气阴森森的,就像秘密筹划着什么阴谋,绝对不可能是他嘴上说的那样简单,他怎么可能真心为我着想。 而孟惟,则是又害怕又恐慌,丹虎哥哥说话太吓人了。所有事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好像他自己的生死不过也是这个日程表里的一项,没什么大不了。安排好孟惟先生个孩子,然后他老人家就要归西,各就各位,妥妥当当。 何况她还没孩子,欺骗绝症患者,她有心理负担。 如果柳斯昭没生病,处在全盛时期,别说是怀孕的b超单,就算他俩真牵着个孩子,他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必要棒打鸳鸯的话,他一点不会手软。 如今他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知道生之不易,到底心软了点,怀了就留着吧。好歹还有几天就毕业了,现在把他带走,跟晚几天让他们自己走,差别不大。抚养孩子也不是轻松事,弟弟总会需要钱的,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知道丹虎今晚不会被哥哥强行被带走,孟惟稍稍安心了点。没过多久,她就被丹虎推着回楼上睡觉了,明天你还有毕业演出竞赛,通宵不睡觉,明天怎么能表现好。 他们两兄弟还有一系列的琐事需要交代,一直谈到半夜,还没有结束。 孟惟上楼洗了个澡,出来后本想换睡衣,但怕楼下又突然出事故,犹豫了下,她谨慎地穿齐了外衣,也没躺进被窝,就那么坐在椅子上,趴在书桌旁小憩着。 不久就睡着了,睡也不是舒服地睡,两臂酸麻,昏昏沉沉,不知多了多久,迷糊之中,有人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孟惟一醒,眼还没睁,就紧紧抱住来人的脖子,“你哥哥走了吗,结束了吗?” 丹虎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方才情形很不好,司机开车送他去了私人诊所,我得陪着他。去之前,上来看你一眼,继续睡吧。” 他的声音,于她听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他不会把你带走吧,如果他把你带走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丹虎摸摸她的脸,“怎么会呢,我明天还要帮你弹琴呢。” 孟惟不知怎么,感觉非常不安,哥哥的到来,是一阵带有危险性的飓风,随时要把丹虎卷跑似的。她怕他们会被不明不白地分开,从此再也见不到。 只恨她不知道留给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