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今日是一人独行,并无旁人能作证你的行程,其他人都是三两同行,”皇帝叹了口气,眉心打了个结,脸上是不易察觉的疲惫:“突厥使臣说他去取猎物。半炷香的功夫,忽鲁努便气断身亡,也只去过北山右峰。” 撄宁在人群中寻找昭华公主那一袭红裙,看见之后定定心,反手抹了抹手心的冷汗,开口道:“回禀父皇,儿臣在北山左峰,见过突厥军师。” “你见过?” 崇德帝还没说话,六皇子和突厥王子先开了口,如炬的眼神射向她,齐齐质问道。 撄宁歪了歪头,呆愣愣的接了一句:“那我没见过?王子想让我见到还是没见到呢?” “你!”叱利剑眉几乎皱成了倒八字:“你若胆敢说话,便是欺君罔上!” “可是我没有,当然,我自己说话是什么说服力的。”撄宁眼神澄澈,她看向昭华公主,坚定道:“不只我见过,昭华公主也见过。” 崇德帝目光紧跟着看向五公主,询问:“昭华,你也见过忽鲁努?” 昭华公主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把自己扯进来。 她倒不认为晋王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可有仇人的热闹看,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她上前一步行礼,犹豫道:“儿臣……” 刚要矢口否认,余光掠过姜撄宁,只见她默不作声的抬起衣袖闻了闻。 昭华心中一悚,自己身上那股蒟蒻草的刺鼻气味忽然有了解释,方才哪怕她矢口否认,姜撄宁也有据反驳,就算自己能言善辩撇清关系,可父皇擅猜忌,她很难不被怀疑是和幕后策划之人同谋。 这权利漩涡,她可不想搀合进去,独善其身,只有做到了‘独’,才能善其身。 昭华艰难的启唇道:“儿臣确实见过突厥军师,在左峰,儿臣正想着事后启奏父皇。” “皇上,臣是受…咳……”那个作伪证的突厥侍从扑通跪倒在地,狠狠磕了两个头,满头污泥也顾上,慌张的要解释。 他还未说完,叱利果断的拔出腰刀,从身后切断了侍从的喉管,用力之猛,侍从的半截脖子被切断,鲜血顿时喷洒一地,溅的叱利右半张脸鲜红如地狱修罗。 撄宁吓得打了个嗝,一只白嫩的小手下意识揪住了宋谏之的衣袖。 宋谏之没回头,只屈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的敲在撄宁的手背上。 小气鬼,喝凉水。 撄宁收回手在背后明目张胆的瞪他。 晋王也算有点用处,这般杀气重的场面,只有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活阎王在才镇得住,平日里是仇人,眼下倒成护身符了,撄宁心里盘算着,不如干脆画两张他的小像随身揣着,就当辟邪了。 再想想自己鬼画符般的画功,算了,可以请师傅来画两张。 撄宁不由自主的飞速抬眸看他一眼,做贼心虚的抿抿嘴,又抬眸看他一眼。 第18章 十八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个混乱能形容得了了。 叱利单膝跪地道:“此人心术不正欺君罔上,小王自清门户,还请皇上见谅。” 崇德帝心中不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今日这出闹剧,他哪里看不明白,他看的太明白了 。但帝王的掌权之术,从来就不是黑白曲直无冤,而是党争制衡长治久安。 这案子审到最后,必然会有人推替死鬼出来,谁推出来的都无妨,只要断案结果忽鲁努不是皇亲所杀,面子上就说和的过去。 唯一的变数,就是他指给老九的这个小王妃。 看上去一副冷心冷肺八风不动的样子,没成想是个令人头疼的一根筋老实人。 “无妨,突厥的使臣,要杀要剐自然是你说了算。” 叱利:“既如此……” “可是,哪怕这人所言是假,也没办法证明晋王殿下是清白的,”撄宁忖了片刻,侧首看着六皇子,开口道:“六皇子心中是这么想的吧?王子也是,在场的各位大约都是这么想的。” 她站在宋谏之边,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突厥王子自然想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