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故事,墨上筠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他对你……”琢磨了下,墨上筠道,“还挺好的。” “嗯。” 这一点,陆洋没有否认。 墨上筠眉目微动,颇为叹息。 但,也正因此,陆洋才会丢掉工作和信仰,失去父母,沦落到现在这般。 可若何水没对陆洋手下留情,那陆洋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是非曲折,很难说清。 “从那以后,猎枪就抓着你不放?”墨上筠问。 “嗯。” 陆洋点头。 如果他在猎枪很不起眼,那也就罢了,对方或许不会砸重金和时间在他身上,更不会在被重创之际也要找他报仇。偏偏,猎枪在云城的人基本都知道他,也清楚何水很看重他,正因如此,他们觉得他比普通的卧底更歹毒,应该被千刀万剐。 很多时候,陆洋自己也想,他应该被千刀万剐的。 就算他觉得,像猎枪这样的组织更应该被抹杀,像何水这种坏事做尽的人不应该存活于世。 可是,大义现在与他没什么关系了,他确实亏欠了何水。 所以,这一次他来到这里,不止是想同猎枪做个了断,还是……来赎罪的。 “诶,”墨上筠朝他挑眉,语气平和地问,“你不觉得自己很惨吗?” 陆洋微怔,“我吗?” “嗯。” “没想过,”陆洋低头,凝眉思考后,很平静道,“总会有更惨的。” 他见过很多很惨的,有的人吃不饱穿不暖,只能靠本能活着。在他看来,当活着都是一种奢侈的时候,才是人类真正意义上的可怜。 而他不止可以活着,还能有做出选择的权利,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他可能会在某些时候想过不该来云城的,那样他或许还会待在海陆过自己艰苦又充实的日子,但更多时候他都选择不去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设想。 墨上筠有点发愣。 她瞧着陆洋,片刻后,喊他:“陆洋。” “啊?” 轻轻一笑,墨上筠道:“你真宽容。” 也很温柔。 纵然身为一个旁观者,墨上筠都会觉得不公平。 她很难原谅那些给自己带来苦难的人与事,所以她一直在挣扎、反抗,她之所以叛逆是因为想做点能让她觉得心里平和的事,她认为不对的事就会去尝试做点什么来改变,就算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用。 以前,她想变得更强,就是无法原谅现状。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无法谅解。 她总是有很强烈的情绪。 但是,陆洋不是这样的。 从她见到陆洋开始,陆洋就一直是平静的,他平静地接受自己断的腿、离开海军陆战队、被猎枪的追杀、父母遭遇报复…… 或许他也曾情绪激烈过,但他总是会压制下去,不在人前义愤填膺、怨天怨地,实际上,他好像也真不曾怨恨任何人。 搁在以前,墨上筠会觉得,这是软弱无能,连维护自己都办不到。 可是见过陆洋后,墨上筠却莫名觉得正常,好像这事搁在陆洋身上就本该如此一般——陆洋给她的感觉很柔和,是那种没有棱角、针刺包容一切的柔和。 这不是软弱,这是胸怀和温柔。 他有着对这个世界与生俱来的温柔。 所以,他不去争。 隐隐能猜得出来,陆洋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她没猜错的话,阎天邢正顶着“杀害何水凶手”的身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一个这么温柔的人,自然,不会让别人代替他冒险。 “是吗?” 对于墨上筠的褒义称赞,陆洋有点惊讶,同时也有些窘迫。 他常被人说,婆婆妈妈的。 墨上筠笑眼看他,没有让他继续窘迫下去,转移话题道:“既然我们的目标差不远,那就互相说一下计划吧。” “……你真要去?”陆洋迟疑地问。 “不然?”墨上筠反问。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