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诉说一场梦境,“所以,他烧一些信笺,盼着那些人能执信而归,写下想要诉说的话语,在梦里,再相见。” 顾长思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空白的信纸,长风拂过他的衣襟与长发,将信纸和大氅都吹得猎猎发抖,他安静又沉默地注视着那如同蝴蝶振翅一般的空白信纸,烟火缭绕,仿佛那是他与故人唯一的联结。 其实不光是中秋,除夕也会,除夕时候、跨年时分,定北王会在后院折下一枝梅花,将它烧去九泉之下,他虽然不知道那枝梅花会到谁的手里,但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有人在等他。 那些故去的人卷走了他的记忆,于是茫茫天地间,他知音难觅。 霍尘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右手紧紧掐着心口的那块布料,那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不上不下地堵在那里,堵得他眼眶发热,几乎潸然泪下。 纵使、纵使他已经从梁执生那里知道了顾长思记忆有损的事,但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顾长思因为失忆而带来的迷茫,迷茫到将希望寄托于鬼神之事,希冀有人能在黄泉之间给他一封回信,告诉他那些破碎的岁月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定了定神,问道:“你之前不是一向很忌讳跟我说这些的吗?怎么今天全说了?” 祈安不语,只是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霍尘报之以一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王爷可能并不在意你会知道。”祈安别开目光,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所以说不说,没什么大不了。” “说起来,那些年里,你应该也陪着顾长思,他没问过你相关的事情?或者说你没跟他讲讲么?”霍尘的舌尖划过自己的犬齿,勾了一丝尖锐的痛,“比如……霍长庭。” 祈安半边身子一僵。 “没有。”祈安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忘了最好,对王爷来说最好,对九泉之下的人来说,也最好。” 他转过头,眼睛如古井般波澜不惊:“毕竟,故去的人,再想起来也不过是徒增伤怀,不是么?” 霍尘的眸子蓦地一缩。 他的说辞竟然……竟然和梁执生一模一样。 那么一个瞬间,霍尘几乎都想问,那段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苦衷,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说辞,那就不是让顾长思遗忘,而是……在瞒着他一些不想让他再度想起的真相。 那边火光渐渐熄灭了,祈安动了动:“霍哥,你先回去吧。” “师兄……”那是一声并不小的呼唤,祈安和霍尘猛地一怔,旋即骤然看向那个身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