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夫人,楚青崖的脸色就轻松一分,最后春风得意地拎着食盒,挽着新婚夫人回到房中,仿佛大显身手判完了一桩大案。 江蓠看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就一万个不爽。 饭后她在暖阁的小床上眯着,四肢沉沉地压着褥子,耳朵里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恍惚间有人进来,和楚青崖说话。 ……就算玉皇大帝来了,她也要补觉。 不知睡了多久,被摇醒了。 江蓠揉着眼睛坐起来,床下火盆里的银炭喷着暖气,把她的脸熏得红扑扑的。夕阳暖黄的光从直棂窗照进来,条条阴影落在地面,盖住一双绣着金丝藻的皂靴。 “……做什么?”她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楚青崖在床边坐下,右手摸上她热乎乎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把一份线装的案卷册子放在她膝头,“夫人只知道夸那良金美玉的探花郎,也看看我的朝审判词写得如何?” 江蓠怔了片刻,迟疑地问:“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个,才临时带我来上值吧。” 他瞳仁黑亮亮的,撇嘴道:“不行么?我今日若不带你来,三天都要睡不好。” 又把案卷翻开,怼到她眼皮底下,催促:“刚写的,你快看。” -------------------- 狗:夫人夫人快夸我材料写得好! 警犬这么了解手下上班摸鱼,想必当领导前也很会摸鱼( ̄▽ ̄) 古代大多是一天两顿,但是会饿到女主,就设定一天三顿 第28章 大手笔 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内,那小吏终于把案卷给送来了,果然楚青崖猜得不错,那些下属就是串通好来糊弄他的,上面的判词十条有九条是他自己的字,墨迹未干。 江蓠在他期待的眼神下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案子也读了,他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润嗓,不时瞟她一眼。 放下案卷的同时,茶盏也落下了,在床头磕出“叮”的一响,好像在警告她不要乱说。 “酷吏之名,并非无中生有啊。”江蓠委婉道,“七个里两个凌迟两个剥皮实草,只有三个是利索砍头的。” 楚青崖并不在意,“你单说写得好不好。” 她无奈道:“楚大人,你干这行都干了十年,就是不识字的,嘴里也能蹦几句像模像样的话。你这判词写得行云流水,不赞一词,但这是你吃饭的家伙,拿来和一个十九岁的学生比,不是欺负人家吗?” 楚青崖不悦,“你当着我的面,把那薛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替他说了几百句话,却只丢给我八个字?” “我说你写得好,怎么还恼了呢?” “你这叫夸我做得好?你说观其判,知其才干,分明是在心里骂我是个冷酷无情的阎王。” 江蓠双手负胸:“你知道还问。” 楚青崖沉着脸夺过案卷,走回大厅,锁在抽屉里,“下值了,回府。” 江蓠慢吞吞地穿鞋,还碎碎念:“薛世子不止是判词,他每一题都答得好,我们强识司训练代笔,都要求学他的作答风格,因为人家有真本事,无论是哪届考官,碰上他不给个三鼎甲,那就没天理了。” “你还说!”他拉着她出门。 江蓠被他扯着,生气了,“我就说,薛世子的策问是我见过的程文集里写得最好的!二十年来最好的!” 楚青崖拎着食盒,冷笑:“他有个好家世,府里出入的都是当世鸿儒、天潢贵胄,从小受的是文墨熏陶,学的是懿言嘉行,要是考不好,靖武侯都没脸出门。我爹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八品县丞,不能给我请好先生,没钱打点京官,自然实力不济,远远比不得他。” “我说他好,又没说你不好,我不是在陛下面前夸你是奇才吗?”江蓠摇头,“你都一品入阁了,还计较过去的考试,执念不要太深。” 楚青崖握住她的手腕,眸子几欲冒火:“本官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科场舞弊。” 江蓠有些怕了,“薛阁老今早才说,不准你拿这个要挟。” 他哼了声:“找到人撑腰,就不把我放眼里了!有本事回家再说一遍,看你明早几时起来。” 一转头,只见满院子的官吏都变成了石头,僵在原地,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们。 两人相视一眼,手挽着手快步走出院门,脚下生风,江蓠把脑袋靠在他胸口,耳朵红透了。 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