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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她想问他身上有没有把柄,做没做过亏心事,话到嘴边又算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何况是位置这么高、爬得这么快的官,说他没有些狠辣的手腕,没暗地里整治过几个人,她自己都不信。

    有些事她知道以后,恐怕就不能与他像现在这样相处了。

    楚青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抚上她的唇,“惊到你了?我从来不是君子,官场上的蝇营狗苟,我没少做,也做得如鱼得水。只是有两样不做,一是贪污受贿,二是给活人安莫须有的罪名,所以看上去约莫是个清官。”

    江蓠转了转眼珠,“自古承天大任的官,都有一两个贴心的知己,不然太孤寒了。管仲有鲍叔牙,陈重有雷义,范式有张劭,你这个清官难道就没有一个八拜之交?”

    他叹了口气,眼神微微飘远,“我的莫逆之交,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可官还得继续做,日子还得继续过,是不是?我父母长姐俱在,无病无灾的,又娶了你,上苍已经待我不薄了。”

    说话间,轿子停下,外头玄英喊了声:“大人,夫人,到集贤门了。”

    楚青崖牵过她的手,低头在茧子上吻了一下,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昨日买的定胜糕。”

    她顿时愣住了。

    “去吧,甲首旗开得胜。”他推开轿门,含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蓠系紧斗篷出了轿子,踏着没过靴面的积雪走出十来步,忽然回过头。

    熹微的天光里,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定定地望着她,长发被灌进轿帘的晨风扬起,旌旗般猎猎飘荡。

    她合拢手掌,呵了口热气,小跑几步拉着阿芷,“快走,误了时辰可不好。”

    前日落了雪,斋堂的瓦檐上铺着一层银白,渐露的晨曦把雪染得绯红,分外瑰丽。

    江蓠环顾四周,监生们都无心赏景,有些人拿著书卷,在廊上念念有词地背诵,也有人和同伴高谈阔论,誓要大显身手。

    率性堂一斋的斋长坐在门口,板着脸道:“你们来了就进去,在外头转悠不冷么?再看也看不出花来,考试哪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那边几位兄台,你们考完了再炫耀不迟,今年是第一次出率性堂的卷子,若是那么好考,往后千百号人不都抢着报考来了?”

    说了半天没人听,抱佛脚的还是抱佛脚,自夸的还在自夸。

    斋长拎著名单,抖得哗哗响:“早开始早结束,今天过小年啊,各位同窗都不回家吗?祭酒可是要来亲巡的,让他看见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江蓠对这个劳心劳力的斋长很有好感,搓着手上前,这一下,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谁啊,是个女的……”

    “好像见过几次……”

    斋长终于等到有人过来,慇勤地在名单上找到“江岘玉”三字,“你在这写……肃静!再窃窃私语,我就记名字了!”

    江蓠写完,他道:“你进去找号坐,书袋放台上。一会儿薛先生过来巡考,他一天都在,还有三个年长的先生,他们要是围着你看,你别紧张。”

    又压低声音:“看到墙上贴的没?虽然匿了名,但上头的人约莫知道是谁写的,不然不会给你考。先生保举你,你得给他争点气。”

    江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回廊里贴着两张大罗纹纸,材质昂贵,楷书用柳体抄出,挺秀遒劲。

    这是……

    她给薛湛交的功课,他真的把它们贴出来了!

    她差点没掩住笑意,问道:“这字是谁写的?这么漂亮。”

    斋长谦虚:“谬赞谬赞,每次贴月课的文章都是我抄,所以打听了一嘴到底是哪位才子写出如此妙文,你可真行啊。”

    江蓠的肩膀突然被一拍,面前探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笑嘻嘻地对斋长道:“我也能给你先生争气啊。”

    斋长见了薛白露,拱手行了个礼,对这个信口开河的小姑娘很无奈,“郡主快进去吧,外头冷。”

    两个女孩子拉着手进了屋,一看座号,是左右相邻的,挨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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