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数枚暗镖,叮叮当当打在剑身上,细窄的剑吃不住力,灵蛇般嘶嘶颤动,一转方向,朝王兴刺去。 “我倒要会会你!” 王兴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分毫不惧地迎上去,二人缠斗在一处,刀剑相击溅出火花,眨眼就过了数十招。那刺客劈、砍、挑、钻,身法轻盈如鬼魅,快得几乎看不见剑影,只能听到衣衫被刺破的窸窣声,片片碎布如飞雪落在地上。 江蓠和邻座的小姑娘挤在一起,她母亲就如护鸡崽似的张开双臂挡着,再前面是侍卫。两个女孩既害怕又想看,都伸长脖子观战,身后的春燕揽着阿芷,紧张地念叨: “侯府护卫这么森严,怎么会有刺客……哎呀!王总管!” 惊呼的同时,王兴的衣领已被划得稀烂,江蓠也终于看见了那柄快如闪电的软剑——不同于最初的银白如雪,剑尖不知从哪儿沾染了一点黄色,在灯烛之下可以辨认。 她眯起眼,这不会是…… 这样细碎的剑法引得王兴大怒,运力举臂,狠狠一刀朝刺客劈下,那刺客却未格挡,挥出一掌直击他胸口,气势凌厉无比。王兴一个鹞子翻身,蹬着桌子向后仰去,下盘暴露在刺客身前,只见剑光一闪,冰冷的剑刃从他大腿之间穿过。 江蓠听到邻桌的武将“嘶”地吸了口气,仿佛是自己胯.下一凉。 王兴却毫发无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侍卫喊道:“你们还等什么?” 他与这刺客斗了一阵,自知不敌,再打下去有弊无利,便在侍卫一拥而上时退了下来,赭色的长袍处处是缺口,形容甚是狼狈。 “王伯伯,你没事吧!”薛白露关切地叫道。 他撇了撇嘴,拱手道:“托郡主的福,没伤到。此人居心叵测,定要让小侯爷严审。” “哥哥怎么还不来!”薛白露跺了跺脚,“都是我不好,泼了他一身酒!他要在这还轮得着这刺客如此放肆?” 说话间,那几个侍卫已将刺客团团围住,即使江蓠不懂武艺,也看得出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出招老练,六七把长刀齐齐架着那软剑,“卡嚓”一下,剑身从中间折断了。刺客没了兵器,寡不敌众,被缚住手脚牢牢按在地上。 王兴走过来,扬手揭了白面具,眼前是张平平无奇的脸,从未见过。 “谁派你过来的?”他看了一眼堂内瑟瑟发抖的杂耍班子。 一个侍卫道:“某等把他交给小侯爷发落,王总管快去玉杯斋看看。这边有刺客,殿下和侯爷那里也不能缺人,方才已有一队兄弟过去了,但还是总管在那边放心。” 薛白露抚着胸口后怕,“王伯伯你快去呀!我没事的。” 王兴点了点头,“劳烦你们了。”说完皱眉从后堂匆匆离去。 “对不住,让诸位受惊了,今晚的事我兄长定会严查。”薛白露强自镇定,“我送大家出府。” 众人都好言劝郡主回去歇息,一个在生辰宴上受了行刺的十六岁姑娘,没吓晕已经很好了,这时候还能顾全大局,委实不易。 江蓠望着侍卫押着刺客和戏班绕过屏风,心中略觉蹊跷,片刻后,便听得后门外有人激动地叫了一声“小侯爷”。 薛湛的声音远远传来:“……可有人受伤?” 侍卫恭敬地回了几句,他道这刺客交由他来处置,现在就要审,免得看不住自尽了,先让人送客要紧。 薛白露也听见了,还没等人跑来通报,就拉着柔柔弱弱的表姐,招呼堂里剩下的侍从,朝后头喊道:“哥哥,我来送!” 接着就理了理衣裙,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 热热闹闹的筵席,就这样心惊胆战地散了。 江蓠解下腰间的白玉环,悄悄一丢,牵着阿芷,随人流走出玉勒堂。院中挂着几十盏灯,照亮了夜色,清寒的气流拂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哆嗦,裹紧披风。 今夜月明星耀,人气旺盛,不是个行刺的好时候。 她踏上抄手游廊,突然站住了脚,“春燕,你带阿芷先回车上,我去找个东西,一会儿就来,别让郡主知道。有事我就摇铃铛,暗卫又不是吃素的。” 春燕踌躇片刻,“那夫人快去快回……哎!” 话还没说完,江蓠脚底抹油溜到不见光的廊角,拎着裙子抬腿一跨,便从阑干上翻了过去,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屋子后。 ……大绵裤还是很方便的。 她回到玉勒堂,后院树上挂的灯被侍女拎走了许多盏,用来给客人照明,从后门望进去,仆从们正在收拾残羹剩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