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嫌他身上热气重,贴上来没完没了的,阖着眼含糊道:“不是不上值么……” “想起来有事得进宫。”他又在她的睫毛上吻了一下,“中午你自个儿吃吧,晚些我叫他们把先生带进来。” “嗯……” 楚青崖走后,江蓠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都巳时了,成功地错过了背书的最佳时辰。洗漱后她打着哈欠去桌旁习字,一边写一边往嘴里送小笼包,香喷喷地嚼着,四溢的汤汁不小心溅上了白纸。 ……这场景若是被国子监的先生看见,就大难临头了。 她正这样想着,有人敲门,狱卒今日的声音格外恭敬:“夫人,有贵客来探望。” 江蓠擦擦嘴,等他开门,贵客进来后真把她惊住了,竟是安阳大长公主。 “江夫人,叨扰了,我来看看你,等会儿再去见犯人。” 她见对方眼中略带惊讶,微笑道:“太医说我躺得太久,血脉不畅,每日除了服药,也需下地走走活动筋骨。我被关了六年,现在走几步就要喘气,想来等春天过了就会好些。” 大长公主穿着一袭秋香色的宫裙,发髻插着轻便的珠花,打扮低调而素雅,她的身材比七天前丰满了些,精神也足,能看出一双儿女把她照料得无微不至。 “我想亲自谢谢你,也怕这里的官差怠慢了你,带了些吃的用的。”她在屋内巡视一圈,目光落在墙角的皂靴上,点了点头,“楚大人看得紧,我就放心了。” 江蓠脸上一红,暗自埋怨楚青崖没把湿靴子拎走,审案的和坐牢的歇在一处,夜里还要水要炭的,也太不像话。 大长公主瞧出她的难堪,善解人意地移开话题,和她拉了会儿家常,又道:“白露和七郎都同我说你劳苦功高,让我好好待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经此一难,我才知道能平平安安地活在世间,已是大幸,人说‘福寿康宁’,最要紧的其实是后两个字。” 江蓠连称不敢,“那日小侯爷将您从暗道接回家中,您不顾病痛,答应我在朝堂上做假证,我和夫君都感激涕零,若非您说了那些话,夫君的身份被木察音揭穿,往后不但官途堪忧,性命也悬在刀尖上。” 回想起二月晦日的朝会,她仍心有余悸。木察音抛出的人证物证极有份量,除了那谎话连篇的尼姑,另外两人都说的是真话,拿的是真圣旨、试的是真药,连带进宫的玉符都是真的,一整套唱作念打下来,他们这方如果不能抛出证据逐个击破,但凡还剩一个疑点,都会成为楚青崖日后的隐患。 胜了,但很险。 “不瞒殿下说,我从前是桂堂的科举代笔,所以对诃士黎他们的易容术和机关术很熟。去年我夫君在追查桂堂的科举舞弊案,我为了保命,算计着嫁给他,他为我谋了个戴罪立功的身份,这件事陛下、薛阁老和小侯爷都知道。桂堂被查封后,还漏了秋堂主和三个易容师没抓到,我答应协助夫君找到他们,并尽力扳倒齐王,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想做。 “从永州来到京城后,我一心求学,在国子监遇到了小侯爷,认识了白露,意外发现侯府里可能有桂堂的人,他们扮成了您和王总管的样子。因小侯爷答应帮我以女子之身考科举,我就帮他找到了您,做了桩交易。靖武侯府的案子和桂堂的案子是同一个,我这买卖做得极划算,要不是掺和了侯府的事,我们就不能发现齐王手中有虎符,也不知道木察音和他的关系,更见不到您和王总管,及时确认我夫君的身世、让您在陛下面前为我夫君说话。最后我凭捉拿反贼的功劳向陛下讨了个参加会试的机会,实在是意外之喜。” 江蓠说到此处,用手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疏淡的天光下,一张玉白的桃心脸神采奕奕,目中透着得偿所愿的愉悦。 大长公主默默将惊叹压在心底,“江夫人,我第一次见你时,以为你是个没成家的闺阁小姐,但看上去又不像,行事没有拘束。如今再看你,又不大像已婚的妇人,倒像个……做生意的书生。寻常书生大多迂腐,没你这个胆量,也没你这么精打细算,但生意人又太重利,不会为别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