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紧张了,我只考过乡试没考过会试,你就再给我讲一题吧,万一考到了呢……我总觉得它会考,但我又没准备,这多可怕啊……” 薛湛叹气道:“那我把讲义给楚阁老,让他在车上和你说。岘玉,我也要送学生去考场,实在不能再拖了。” 他告辞离去,与楚青崖擦肩而过时,听到一声“多谢”。 薛湛蹙了下眉,转身又是一副无懈可击的淡然神情,“阁老言重了,这是薛某应该做的。” 他以为楚青崖是在谢他那天在早朝上帮忙、及时阻止木察音说出秘密,像这种给他夫人一对一上课的膈应事,肯定不会当面出言致谢,所以加了句“应该做的”。 可这话听在楚青崖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你给我夫人私下上课,怎么就成了你应该做的? 于是他阴笑一声,拉起江蓠的手,当着薛湛的面抚了抚,语气感激又熟稔,“令仪啊,我和你同岁,你娘有言在先,我不敢认你这个外甥,你却把阿蓠当成舅母来孝顺,委实让我欣慰。” ……他在说什么?! 江蓠被他的不要脸给惊住了。 薛湛垂在身侧的右手握成拳,细微地颤了一下,没有发作出来,神情温和如初,“阁老误会了。” 说罢不欲与楚青崖争辩,把讲义放在桌上,拎著书袋就要走。 江蓠的脾气顿时上来了,这狗官把人家叫来补课,一文钱都没给,人家好心好意给她改策问押题目,临走他又嘴欠要咬人家一口? 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嘴也欠得很:“夫君,你说岔了。我诚心叫他一声先生,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几日也不知叫了多少遍,你不该喊他外甥,应该喊他岳父大人。” 薛湛嘴角一抖,好容易忍住,“说笑了。告辞。” 屋内静了一瞬,身后那对小夫妻果然辟里啪啦地吵了起来,恨不得把屋顶掀翻。他听得耳朵疼,走了几步,一件事涌上心间,回头道: “岘玉,忘了同你说,编书的事……” 江蓠从争吵中抽出嘴来,“喔,白露说过了,陛下派了几个翰林院编修帮你编《桂鉴》嘛,是不是人手满了?” “嗯,抱歉,本来答应了你。” “不要紧,我又不是只有这一条出路。” 楚青崖也抽出一张嘴:“等阿蓠考了进士,你们可别装瞎,编史重在求实。” 薛湛笑了笑,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两人又接着吵了一阵,外头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杜蘅崩溃地大喊:“要迟了要迟了!考完再吵行不行!” 如此方才作罢。 * 京城的贡院在北城最东边,依山靠水,闲时充作盛京府学,是个朝气蓬勃的灵境。 马车行到此处,用了一炷香,江蓠一落地,就看见院外排了几列长队,黑压压全是应试的举子,足有上千人,围墙外还站着手持枪矛的士兵。 会试的考场果然与省里气象不同,东西两座牌坊合抱门楼,三间主门上挂着块红漆牌匾,上书鎏金“贡院”二字,左右立一对石狮、两座石坊,刻着“明经取士”和 “为国求贤”,气势极为磅礴。此时小雨新停,天边涌起一道明霜般的霁色,映着碧瓦飞甍,朱阑金殿,煞是清朗宏丽。 “你运气不错,我考试那天下了大雨,衣裳都湿了,还有不少举子在考场上打喷嚏。”楚青崖笑道,“东西都带齐了吧?” “嗯……不是你整理的吗。” 江蓠时隔半年再上战场,态度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松弛,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越是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就越紧张,拉着他的袖子跟在后头,恨不得让他陪着考完九天三场。 这是她头一回替自己考试。 还是会试! 放在一年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楚青崖虽换了不起眼的常服,乘的马车却是刑部的公车,没等排队,就有礼部的小吏走过来问候: “这位定是获圣上御批来考试的江夫人吧,请跟小人来,礼部从宫中、民间、命妇中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