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相处的经历,只是故人已逝,许多话已是无从考证,只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泪水滴滴答答:“爹爹、阿爹……我疼——” 时序手上仿佛触了电一般,当即松开箍在她肩上的手。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最后问道:“那你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抵达京城,如何找到我府上来的?” 时归全无隐瞒,老实回答:“我从西山村来,是跟着舅舅一起来的,娘亲临终前托舅舅带我上京寻亲,我们便来了……舅舅叫杨元兴,他、他,我和舅舅在城门走散了,我也不知怎么走来这里的。”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但时序全被前面的话所吸引,或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反常,又或者是注意到了,却觉得没有太多计较的必要。 “杨元兴……”沉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叫时序一时恍惚。 说起他和妻子杨二丫,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时家和杨家是邻居,时序是家里老四,杨二丫在杨家则行二,两人只差一岁,因是一起长大,家境又一般无二,到了年岁后,很自然而然地就说了亲事。 虽然时序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小小年纪又过了乡试,但时家并非那等攀龙附凤的,两个孩子喜欢,家里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杨家看重时序的本事,一心想做官老爷的亲家,嫁女儿时连嫁妆都没要,只是希望时序念书时能带一带最大的小舅子,稍微识上几个字就行,将来也好去镇上做一个体面的账房先生。 这小舅子便是杨元兴。 杨元兴倒是想学点本事,奈何实在没那个慧根,他自己又不愿吃苦,才跟着时序学了两个月就受不了了,转说想去外面闯荡,跟姐夫讨了十两银子。 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时序和杨二丫对彼此很是熟悉,成亲两年从没有过争吵,时序一心考取功名,杨二丫则做他的贤内助。 有时家里会催他们赶早要个孩子,夫妻俩倒是一致说辞:“不着急,等我/夫君入京赶考回来也不迟!”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又过三年,时序二十,赴京赶考。 却不想飞来横祸,时序因连中两元,在京中颇有些名气,有一贵女欲挑他为婿,而林家人又一直想与女方家结亲,哪怕时序以家有发妻明确拒绝过,还是被林家人忌恨上了。 再后来时序被林家陷害科举舞弊,夺了他功名不说,转头又给他扣了一顶谋逆的帽子,侥幸逃过一死,却是以入宫为宦为代价。 只时归口中吐出的一个名字,就让时序无可避免地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又听时归开口,方从过去的记忆里挣脱出来。 时归不知他是何想法,原先还怕掌印不好说话,但现在看来,他许是有些面冷,但像传闻那般动辄杀伐,似乎也不会。 时归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只要不杀掉她就好啦! 她想了想,仰面小声道:“您……阿爹还有其余想问的吗?” 司礼监审讯的本事,足以叫所有知晓它的人胆颤。 作为司礼监最大的头头,时序更是其中佼佼,若他有心,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叫她知无不言。 可不知怎的,他完全说不出将其收押审讯的话来。 时序心想:若这真是他的女儿,这或许就是父女连心吧。 不然他为何会一瞧见时归落泪,心口便一揪一揪得难受。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悬在时归面前,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阴寒:“来,你先跟我回家。” 说完,他牵起时归的小手,不顾周围一遭人的目瞪口呆,步伐平缓稳重,不紧不慢向着府中走去。 时归抽了抽鼻子,仰着小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