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湘怯怯道:“你说……皇兄应该就是随口一说吧,不会真的过问我们功课吧?” “皇兄都多久没管过我们了,再说我们在学堂也没捣乱,皇兄总不能是一时兴起,突然惦记起我们来。” 显然,她对太子补习的那段日子,至今存有阴影。 时归虽不似她这般害怕,可也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是面对夫子随堂考校时都不曾有的,也不知为何,独对太子一人。 明明太子也不是太过严苛的人,便是指责训斥时,也多是笑吟吟的,可就是无端让人提心。时归摇摇头:“可能就是跟我爹随口一说。” 正说着,车帘被掀起,一袭沙青色圆领广袖长袍的周璟承踏上马车,瞧了车上两人一眼,转身坐到她们对面来。 他放下手中的物什,问道:“讲什么呢?” 周兰湘:“……讲、讲皇兄怎么还没上来。” 周璟承只当没有发现她们的局促,还耐心解释一句:“车驾即将启程,孤也是才从父皇那边回来,这就准备出发了。” “这阵子事态频发,你们也身涉其中,可有受惊?” 他没仔细提,但时归和周兰湘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周兰湘难得乖巧:“还好。” “时归呢?” “啊?啊……我也还好。”时归重复道。 周璟承无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自便。 而他则端坐在座位上,按了按眉心,复将双手放在膝盖上,阖目养神片刻。 他虽表示了时归和周兰湘可以随意,但看他闭目,两人也不敢出声,只又往一起缩了缩,好像凑得近一些了,就能让马车里的气氛缓和些。 既是沉默,思维就难免发散些许。 时归无意识地挠着自己掌心,因马车的空间就这么大,再怎么移动目光,也总会扫见对面的人。 因太子公务繁忙,时归也是有阵子没见他了。 这时与他同乘,她一边为接下来的功课询问而紧张,一边又忍不住悄悄打量对方几眼。 见他面容俊朗,全无疲态,更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说起能让时归敬佩的,太子怎么也要占一个,无关日后,光是当下,太子之勤勉,实是常人难较。 过去两年里,时归经常想不明白,怎有人勤政刻苦至此,理政的同时,念书习武样样不落,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若哪日能睡三个半,用不着东宫的人去请,御医就自己上门了。 不像她,月假时总能一觉睡到晌午,仍觉不够。 也不知太子是怎么做到的,日复一日的少眠,精气神还是那么旺盛,好像不知疲惫、不需休息。 时归之前听人私语,说什么太子好则好矣,却跟没有人气儿似的,规规矩矩、板板正正,也不知即位后,是仁君还是暴君。 前者在书中已得到了印证,暴君的描述,就有些过了。 这话初听时,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但作为得过太子亲授的学生,时归少不了代其反驳两句。 几年相处下来,时归也是发现了—— 太子可并不似他表现的那般风光霁月、完美无缺,正相反,他还有些逗弄人的恶趣味,也不知是素日里压抑久了还是怎的,在一些极熟悉的人面前,偶尔也会露出与他年纪相符的举动。 到了这两年,太子实在疲乏了,也会给自己放假,但也基本是休息在自己的寝宫里,故而外臣也不知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