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看着周兰茵的表情,除了疲倦和痛苦,实在看不出半分欢愉,偶尔飘向腹部的目光中,也带着淡淡的嫌恶。 她眼尾一跳,脱口而出:“茵姐姐可是自愿的?” “自——”周兰茵很快反应过来。 可是自愿…… 周兰茵仰起头,目光虚虚地落在头顶的毡帐上,几千个日夜的惶恐不安浮现眼前,孩子,已经是她能挣扎出的最便捷的一条路了。 她牵强地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妥协后的决绝:“自愿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需要这个孩子。” 她需要这个孩子,来替她谋得摄政王的信任,让她能在摄政王一手遮天的布局下得以片刻喘息。 她也需要这个孩子,让她在这个部落拥有话语权,拥有一个正当的、无人能够置喙的,插手族务的理由。 王储之母,又是王后之尊,在汗王失智的情况下,凭何不能帮忙打理族中事务呢? 且她又有大周皇室撑腰,假以时日,必与摄政王分庭抗礼,直至将整个独孤部落的权力,尽掌手心。 周兰茵用食指轻轻点在时归嘴唇上,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不远处的帐子,微笑着摇头,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谈论太多。 隔墙有耳,且不知外面有多少摄政王的爪牙呢。 时归隐约明白了什么,可又带着些许朦胧的不解。 但她也清楚,此地绝非说话的好地方,也只能将心底的担忧压下去,复心疼地看向周兰茵:“茵姐姐……” 周兰茵换了个姿势,将散落在耳鬓的碎发拢到脑后去。 她笑道:“我是没想到,竟能有机会在北地与你相逢,我孕期反应大了些,已经有阵子不关心外面的事了。” “我要是早些知道你和太子会来,那肯定要早早适应着,好歹陪你们两日,不像现在,在床上躺久了,整个人都快废掉了,稍微走两步就喘得不行,怕也无法陪你们了。” “没关系的。”时归轻声说着,将掌心覆在周兰茵手背上。 “茵姐姐若是不方便走动,那我便留在茵姐姐身边,换我来陪你,也是一样的……就是殿下不方便过来,可能要等王庭设宴时,才能问候茵姐姐了。” 周兰茵打起精神:“阿归要留在王庭?殿下那边——” 能跟时归相见,她自是欢喜的,也就是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情绪不好有大幅度的波动,这才努力克制着。 “要是不方便,阿归只管跟殿下回去就是,我这边一切都好,总归你们也要留一阵子,偶尔能过来看看我就好了。” 时归再次摇头:“没关系的。” “我能跟殿下一起来北地,本就是为了看望茵姐姐,眼下茵姐姐身子不便,我更要多多照顾一些,至于殿下那边,一会儿我再去跟殿下问一声,想来殿下也不会拒绝的。” “那可好。”周兰茵露出一个真挚的笑来。 这几年两人虽没有见过面,书信交流也都浮于表面,可因来来往往不曾间断的补给,感情上丝毫不见减弱。 时归捉着周兰茵的手,刚想抬起来。 周兰茵却紧张地说了一声:“小心!” 她无奈道:“阿归忘了吗?你给我送来许多防身的机巧,这些东西我至今仍佩戴着呢,小心碰到伤了你自己。” 说着,她将袖口往上拽了拽,露出一个两指粗的金手镯。 时归只看了一眼,就想起这手镯上的奥秘。 莫看这金手镯看着不起眼,实际里面藏了足有上百根毛针,一旦受到冲击,就会自发弹射出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