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他们谈事的地方,往常李元朗都会和他坐在窗边桌案旁互弈品茗或者商讨公务。 而现在,李元朗坐在书房里那张古朴沉闷的雕花红木桌旁,半人高的红木桌遮住了他的身形,而与书桌隔绝一半距离的就是此刻站在屋内正中央的荀玮。 李元朗的声音晦涩难辨,荀玮即使跟着他那么久也没看出听出他此刻的情绪,他仍是静的,但是荀玮隐隐却觉得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就像此刻,他从一个座上客变成了一个被审人。 “致远,你去刑部大牢做什么?” 他仍是在唤他的字。 荀玮知道他要问什么,他既然当时跟岑青茗说了出来,他也不怕李元朗找上他,直言道:“我去找了岑青茗,是,我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之间的纠葛,我都告诉了她。” “你有什么权利替我做决定。” 这会荀玮终于听出来了,是他阴沉到极点的声音,是他快要爆发时的情绪。 即使这样,荀玮还是忍不住:“她根本不配不上你的喜欢,她——” 就在快要出口时,荀玮停住了,缓了片刻,他道:“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要怎么说,他根本不知如何开口,他难道告诉他你喜欢的姑娘就在那座大牢里垫着脚尖妄图勾引他吗?! “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就不必再说了。”李元朗拍板道:“我与你认识也有五六载,你如今在刑部做的也不错,就不必一直跟在我身后,刑部都官缺个正职,从明日起,你便到马大人处,调令和文书我会安排人给你。” 荀玮不可置信:“李元朗,你当真要为了她将我调走?而我不过是将你们之间的恩怨说与她听而已!” “所以呢,荀玮。”李元朗的声音沉静无波:“所以我应该感恩戴德?还是感激涕零?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无论是你,还是任何人。” “好。”荀玮连说了三个好,才深呼吸平静下来:“李元朗,我是做错,我是不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李元朗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进刑部以后,你对我说的话。” 荀玮哽了一下:“我当时谨小慎微,对你也是一脸谦卑之态,你对我说,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不必如此拘礼,我一直记到如今。” “但什么是兄弟,兄弟是有人犯错的时候可以拉你一把,兄弟是若有人被误解之际,也会坚定的站在你的一旁。” “李元朗,你说你从不把我当做手下,我也从未把你当过我的上官,我以为我们虽不是同窗,但也有惺惺相惜之性,你那年把我从槐花巷的巷口救起,我当你是知己,当你是莫逆,我本不愿沾染何老与梁国舅的恩怨,但因为是你李元朗,我甘愿以你为首,但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要和我翻脸吗?” 说到最后,荀玮也有些气急:“李元朗,你迟早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李元朗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等了一会,见他不再开口,然后才道:“说够了吗?” 荀玮说了这许多,但李元朗仍是无动于衷,此刻荀玮看着他冷漠的态度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闭着眼点了点头。 “好,那就走吧。”李元朗的声音无波无澜。 荀玮抿唇,弯了下/身,向他行了个下官礼,随后头也不回出门了。 空气中凝着死一般的静,不知过了多久,李元朗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轻笑出声,仰靠在椅子上阖目叹息,他们每一个人都说自己变了,李圭、荀玮还有岑青茗,那自己到底是什么样?李元朗嗤了一声,谁知道呢。 —— 李圭等荀玮走后等了一会才去敲了书房的门,过了半天李元朗从里面走出来。 明明只是刚入了秋,李圭却看着李元朗身上带着一股料峭寒意。 李圭低下头认错道:“大人,小人错了,府里已经全部恢复原样了。” 李元朗点了点头,迈出了房门,看着正在回廊里走动清扫的下人,随意道:“李圭,你跟着我身边多久了。” “大概也有十一二年了吧。”李圭侧眼偷偷看了下李元朗,保证道:“大人,我下次绝对不做这种事了。” “这么久了。”李元朗长出口气:“就不要再来对我指手画脚了。” 李圭应了声,把刚想问荀玮的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府院门口,心下黯然,荀大人,怕是再也不会来了吧,他家大人,倒真成了个孤家寡人。 李圭叹完,便随即敛神,将手里刚才暗卫送来的文书案宗都交到李元朗手中:quot;大人,这是您刚才要的沈远生平,还有,还有您父亲当年案情的记录。” 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