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独女,并无兄弟,我父亲没有子嗣,也无过继宗亲,他手中膝下都没什么得力的人,所以我父亲一直想培养个接班人。” “他们并不告诉我这些事情,总觉得我只需当个深闺贵女就好了。”何筠垂下眸子:“但我爹的想法,我大概也能才猜出一些,总不过是担心我出嫁以后没有依仗,也担心他门下官生被朝中清算,所以才想挑个人出来挑过他的这一担子,当然了,从此以后何府全族的形容繁盛也都得交由那个人操持。” 何筠对着岑青茗扯了扯唇角,自嘲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买卖,有太多的人在父亲手上,有时候,我前几天还跟那人见了面,没过几天就能听说他被贬或被处死了消息,我时常觉得我们就像个屠宰场,迎来送往,等待下一个猎物。” 岑青茗此刻才觉出这豪门贵女的另一番面貌,和她想象的相距过甚。 她心下叹息,起身站了起来,将手放在她肩上,劝慰道:“何小姐,你别想这许多,难道投靠你父亲之人不知道这些风险吗?富贵险中求,大多是这般,他们既有勇气找上门来,也应当承其后果,总不能,光享其福,不担其责吧。” 何筠“噗”地笑了起来,“岑姑娘这话所言甚是。” 何筠坐在位置上,回想着岑青茗刚才的话,轻笑道:“是我多思了,有利就有欲,即使不是我爹,应当还有其他人,他们确实也都会想尽法子自己往上爬的,只是,我和谦哥哥之间的感情,应当也得是个你情我愿。” 岑青茗暗中腹诽,没想到这姑娘还是个性情中人。 李元朗这样一个以利为先,自私自利之人,竟然有幸能得她的青睐,也算是是他上辈子的福报了。 岑青茗将椅子拉向何筠,重新落座,两人之间的距离变缩短了许多,双膝相抵,岑青茗跟她分析道:“你爹原本是想将你嫁与他人,而让李元朗当你的倚靠对不对?但他之后还得撑起何家门楣,负责何家宗亲,可以说,你爹都要将他培养成个半子了,他跟你家如此强的关联,你与他成婚不是更为有利?” 何筠犹豫:“话虽如此……” “何小姐。”岑青茗打断她:“你难道不想知道在李大人心中对你真实的想法吗,你难道想一直这样含含糊糊的和李大人牵扯不清吗,虽然何老现在未曾为你婚配,可真到了那时,岂不是抱憾终身?” “况且,李大人是否说了若有他一日,便有何府一天?” 何筠默默点头。 岑青茗拍掌定论:“那不就得了,李大人这就是在给你承诺呢,到时候你们一个郎才佳貌,一个女貌慧才,岂不是天生一对,而你们成亲之日,必是十里红妆,艳煞全城。” 何筠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听着岑青茗描绘的这番言辞,竟也忍不住沉溺其中弯起了唇。 “多谢岑姑娘。”何筠终于下了决心,确实,若是含含糊糊,还不若痛快一场,她自小在父亲教诲下谨言慎行,但这件事,她想抛了相府之女的身份问个清楚。 —— 屋外朗日高挂,大好晴空。 屋内悄无人声,又只剩下了岑青茗一人。 她叹了口气,将头抵在了桌案之上。 刚才她诱哄何筠的的言辞犹在耳边,她都没想到那些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岑青茗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她这是做甚么呢,何筠并没有对不起她,她讨厌她吗,没有。 何筠是个好人,她是有着高门大户,世家底蕴晕染出来的富贵千金,尤其是刚才那番交谈,更让她觉得何筠并非是她想象中单纯高傲的高门之女。 她心慈,意善,喜文爱画。 随手扔的一张画纸便是他们寨子人半月的支出,清品的一杯茶就是他们半年的营收。 她虽跟她不是一路人。 可她因为和李元朗的争吵就将何筠拉入了他们之间。 她不该是这样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