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那会儿他气的是邵儿胡乱说道徐简,不过现在,他脑海里一直盘旋的是另两个字。 “孝心”。 做父母的,谁会不希望儿女孝顺?儿子有孝心,当爹的笑都来不及。 邵儿很孝顺。 这意思,徐简说过,皇贵妃说过,皇太后也说过,他自己也明白,本该没有任何值得深思的点,但这会儿,圣上心里挥之不去。 徐简之前说过,邵儿在博得长辈喜爱上信心十足。 葛御史用“孝心”讽刺邵儿,仿佛孝顺不是品质,而是手段。 而一旦把“孝顺”视作手段,很多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圣上闭了闭目。 登基十几年,当皇子时还有心存天真的时候,现在,看待事情直白也功利了许多。 嫔妃们的爱慕,儿子们的孺慕,即便有真情,更多的也都是明码标价的利益。 他看的很透,算盘账明明白白,期望就那么点,也就不会有太多失望。 可邵儿一直是不一样的。 他们父子之间,他自认为算是一位好父亲了,他投注了许多关爱与呵护,他把对发妻的思念全化作了对邵儿的关切,以至于他突然意识到邵儿回应给他的孝顺可能掺杂了“意图”在其中,他就忍不住心寒了。 他希望这是误会,是他一念之间以恶意揣度了邵儿。 他得再多冷静冷静。 “你去趟辅国公府,”圣上清了清喑哑的嗓子,“探望下徐简。” 曹公公看出圣上心情不好,此时也不能劝,便应了事,退出去了。 此时的辅国公府中,林云嫣刚醒。 外头雪停了,寒风依旧大,吹得窗板呜呜作响。 屋子里暖和,尤其是被子里,甚至还闷出了一点汗。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还在睡的徐简,看了有一刻钟,才先行起身。 徐简警觉,林云嫣刚一动,他就醒了,下意识地把人又扣了回去,按在怀里。 林云嫣吓了一跳,俯身时险些碰到徐简的右腿,急得她连呼“小心”。 徐简哑声道:“没碰着。” “痛吗?还是没有感觉?”被中,林云嫣拿手按徐简的腿,力道逐渐加重。 “有点痛,还行。”徐简道。 林云嫣略松了一口气。 有痛觉,比没有知觉强多了。 “说起来,昨日运气是不错,”缓过一夜里,林云嫣提起来时轻松许多,“那么多人进林子,却迟迟没找到你们。” 徐简轻笑:“那地方本就不好找。” 李邵能迎面遇着熊瞎子,自是参辰他们准备得好,把李邵引到了黑熊的巢穴附近。 徐简知道地方,事先也商量过路线,这才能在甩掉其他人之后迅速赶到大致位置,再通过地上残留的痕迹找到那三人。 再之后,他带着李邵越逃越深,而玄肃参辰跟着他们,同时也在破坏、伪装些痕迹。 地方难找、痕迹很乱,再加上运气,让他们撑到了预想中的时间。 “太子真累晕了?”林云嫣问。 徐简又笑了下:“是。” 原是做好了算计李邵的准备,哪知道他力竭又脱了险、撑不住就厥过去了,根本没让徐简动手。 “今日早朝,应该很热闹。”林云嫣叹道。 徐简也觉得有些可惜。 安排了这么多,这出乐子却没有看上。 不过,以他对那些朝臣、尤其是那几位御史的了解,多少能想像。 说了会话,两人便起身了。 知道徐夫人惦念着,林云嫣使人去后院说了声,又请岳大夫晚些过来、准备今日的治疗。 不想,最先来的不是徐夫人,而是曹公公。 曹公公面露担忧:“圣上十分挂念国公爷的状况,让杂家来看看,国公爷,大夫怎么说?” “谢圣上关心,”徐简道,“还是老样子,回来后按了按、扎了针……” 林云嫣泡了一壶热茶,给曹公公递了一盏。 “公公昨夜与我们一道抵京,回宫后想来事情也不少,又要侍奉圣上上朝,应是没能休息多久,”她道,“这茶提神醒脑,解解乏。” 曹公公连声道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