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没有看到玉棠神色,却也没有叫她,只让高公公把书房的油灯也点得通明。 “您怀疑有人早早藏身在这里?”郭公公小心问着,“可玉棠说……” 曹公公严肃极了:“要么殿下做了噩梦,要么玉棠说了谎话,至于你们两人,看错外头脚印了吗?” 郭公公赶忙摇头。 是了,如果玉棠扯谎,而他们也没看错脚印,那猴脸太监就还在正殿之中。 找出来了,证明殿下所见非虚,拿玉棠问话。 找不出来,那就是殿下魇着了。 曹公公亲自查看的,几个柜子也都打开来看过,没有任何人。 等又查回到寝殿之中,依旧毫无发现。 玉棠见此,略松了一口气。 虽不晓得那老太监如何消失不见了,但如此正好、正好。 曹公公到床前,道:“殿下,没有猴脸太监。” 李邵茫然抬起头来,涣散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你胡说!你肯定胡说!我看到了,他还让我拿油灯!他想杀我!他要像杀母后那样杀我!父皇呢?我要见父皇,不能放过那凶手,不能放过他!” 声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癫,到最后几乎撕心裂肺般大喊大叫。 他一把推开曹公公,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穿鞋,光着脚往书房那侧跑。 曹公公没有防备,被推了个踉跄,腰撞到了床沿、痛得一个气险些没顺上。 高公公忙不迭扶他,玉棠和郭公公着急地去追李邵。 曹公公本想靠着高公公缓缓,没想到书房那头噼里啪啦一阵响,郭公公和玉棠一声声“殿下”喊着,他哪里缓得住,让高公公搀扶着赶紧过去。 才走到落地罩旁,迎面飞来一物,擦着曹公公的胳膊飞出去。 咚地落在地上,碎开了。 曹公公定睛一看,那是一砚台。 再看书房里,东西又丢又砸、一地狼藉。 李邵没有停手的意思,劝着的人也根本劝不住。 这幅模样落在曹公公眼中,一下子就与去年冬日废太子那天、大殿下在东宫里发疯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快!”他大喊道,“把剑收了,把墙上的剑收了!” 这么一提醒,郭公公也想起当日惊险来,顾不得地上各种锋利碎片,几步扑到墙边,赶在李邵之前把悬挂着的长剑取了下来,紧紧抱在怀里,又踉跄着跑到外间。 曹公公又道:“毓庆宫其他人手呢?都是死的不成?还不赶紧都叫来拦住殿下!” 内侍嬷嬷们早就被吵醒了,也没敢睡,但更不敢凑过来触霉头。 曹公公高声唤人了,才一个个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控制住了李邵。 李邵闹了一通,浑身大汗淋漓,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又因光着脚,踩了不少碎片,地上流了不少血印。 他浑然不觉得痛,嘴上不住喃喃着:“猴脸,我要杀了那猴脸!” 眼看着李邵又要闹起来,曹公公一咬牙:“捆了,先把人捆了!” 等留值的太医赶到毓庆宫,见到的就是被五花大绑在太师椅上的李邵。 曹公公坐在一旁,扶着受伤了的腰,与太医道:“殿下做梦魇着了,闹得太凶,只能如此。殿下脚底也伤着了,刚才简单处理过,恐没有弄干净,劳烦院判了。” 太医一脸谨慎:“下官有数、下官有数。” 只看诊,不多问,更不往外多说,这就是“有数”。 可脚底的外伤好处置,闹腾的内情…… “脉象混乱,”太医斟酌着用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殿下恐是不太好。” 曹公公看向太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太医心一横,“梦魇怕是惊了魂魄。” 再多的,他不敢说。 曹公公听懂了,或者说,先前李邵这么闹的时候,他就想到过一个字:疯。 他叹了一口气。 李渡曾妄想编造先皇后有疯病,初看他失败了,可现今再看,又何尝不是成功了呢? 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