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林云芳倏地扭头去看林云嫣,问道:“二姐,先前府上供的那骨伤大夫还回来吗?他是不是治得很不错?姐夫看着恢复许多。” 关于岳大夫,徐简先前在信上与林云嫣提了几句。 因着裕门天堑,战事多发生在关外,即便是西凉古月夜袭关口城墙,也是在上头打,并未影响到驻地内部。 这给了自称胆小惜命的岳大夫很多适应的时间,不再夜不能寐、提心吊胆。 能歇得好,岳大夫的一身本能慢慢也能发挥出来。 除了每日照旧给徐简治疗之外,他也医治了许多伤员,尤其是筋骨受伤的。 若是交锋激烈的战场,伤者略一恢复就会重新投入战局,但裕门不是,裕门有大量与敌军对峙的时间,这也就给了伤员充足的休养机会。 正适合岳大夫那不疾不徐、治标也治本的手段。 连定北侯都让岳大夫替他看一看陈年旧伤。 因要防备出差池,岳大夫在裕门也一直姓“岳”,直到李渡伏诛的消息传到裕门,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这次班师回朝,岳大夫寻徐简商议后,便把自己其实姓章、来自关中报于定北侯。 虽不讲求名利,但做大夫的能有个好名声,也赚些银钱,才能收到好苗子当徒弟,才能更多地医治患者伤员。 林云嫣很认同章大夫的想法。 理想、银钱、名声,相辅相成。 本就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名正言顺、干干净净的东西,自当心安理得。 事情是这般,当然信上点到为止,断不可能把他们两夫妻早就知道这大夫底细落在纸上。 “班师前他才说他是关中人,李渡当时提过几句,也是他愚钝没有听懂,只好好治他的伤,”林云嫣与姐妹们道,“离乡许久,想先回去探望家中亲眷,等过了年再上京。” 林云芳听得眼睛明亮:“其实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幸好那大夫是个正直的,没有助纣为虐。 不过他也是艰难,只是一百姓大夫,哪怕听出了些怪异之处,也得装作听不懂。 他的医术亦是真的好,说起来,陈东家是不是要摆流水宴了?” 提到流水宴,林云芳兴致勃勃。 林云嫣说笑两句,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朱绽,问道:“怎么这般严肃?” 朱绽一怔,复又笑了下:“就是走神了,在想事情。” 林云嫣没有追着问,她知道朱绽想说自会说。 果然,朱绽沉思一阵,斟酌着道:“我刚看到他,就觉得他和离京那会儿不太一样,明明人还是那个人……” “境遇不同、心情不同,当然看起来不一样了,”林云嫣莞尔,“现在的朱姐姐,与还在国公府里的你,与刚住到于家的你,看起来也不一样的。” 朱绽恍然。 可不是那样嘛! 最初时,她甚至都认为她要发疯了。 后来脱离苦海,人也如一根绷紧了的绳,拧着梗着,整个人很是坚硬。 并非是坚硬不好,但太刚则折,需得有个度。 也就是过去这一年里,她慢慢整理好了自己,外祖母也说过“这样的阿绽才让我放下心了”。 现在的她是她,从前的她自然也是她、就是都走出来了,不再是沉甸甸的压心巨石,而是化作了泥、肥沃了心。 “如今挺好的,”朱绽笑着与林云嫣道,“我看我自己舒心,看他也顺眼多了。” 林云嫣笑弯了眼。 大军去了皇城方向,这里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也就渐渐散开了。 姐妹们一道又说了会子话,这才别过。 林云嫣没有回国公府,而是去了慈宁宫。 解了雪褂子,去了去身上寒气,她才进去给皇太后请安。 娘娘正在用点心,见她来了,便让人给她也盛一碗,又问:“大军进城,可看着人了?” “看着了,”林云嫣说着俏皮话,“我在楼上扒着窗,他在楼下骑着马,我当时想啊,不是有抛绣球吗?我手里若有个红球、我就抛下去了,后来又想,我没个准头,砸错人了怎么办?再想想,哎呀我抛什么呢,马上的小将军本来就是我的了!” 一席话逗得内殿所有人前俯后仰。 皇太后没有再拿勺,怕把自己笑噎了,伸手虚虚点林云嫣:“你们都看看、看看,嘴皮子比谁都利索,晓得的是圣上赐了婚,不晓得的还当是哪个女大王抢了亲!” 宫女嬷嬷们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小于公公看在眼里,高兴极了。 这些时日,前朝平稳多了,但后宫暗地里波涛汹涌。 饶是皇太后见多了各种办法手段,也没有哪个昏头了敢在慈宁宫里胡乱挑事,但看着那些心思还是会烦闷。 也就是郡主了,知道娘娘兴致不高,几句话就能逗得娘娘合不拢嘴。 林云嫣又凑过去道:“没有您老人家护着,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