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仁锋神思恍惚,正是有懈可击的时候。 傅成璧心中暗道, 既然他言当初是有一仙道指引,才有了供奉狐狸像一事;可据她所知, 历来科举试子,甚至朝中官员问道求仙的事并不鲜见, 然则无论是求文昌还是官运,拜得神明都是文昌帝君, 却未听说过有哪个仙道会指引人去供奉狐狸的…… 傅成璧正要问出心中疑惑,刑房外传来牢役恭顺谨慎的请安声。 随之进来的是一名官员,胸前团走云升日、仙鹤翩飞, 正是大理寺卿于存贤。 段崇点头, 淡声道:“于大人。” 于存贤上前给傅成璧请礼:“大理寺卿于存贤, 拜见长宁公主。” 傅成璧有些讶异大理寺卿的突然到来,请他平身。 于存贤拱手,敬声道明来意, “下官听闻段少卿现将杀害宫女子的凶犯捉拿归案,且已认罪画押,依例前来复核此案,以待后裁。” 便是在这说话间,韩仁锋突然咳了一声,这一咳便好似停不下来一般,咳得愈发厉害。他的脑袋开始奇怪地晃起来,脸色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根根凸显。 段崇眼睛利,立刻察觉出他的异样,“韩仁锋!” 韩仁锋已然头痛欲裂,他使劲朝一个方向甩着脑袋,仿佛要将甚么东西从耳朵里甩出去一般。 傅成璧和于存贤都教他的怪状吓住了脚步,惊瞪着眼睛看着韩仁锋像个快溺死的人一样苦苦挣扎着。 段崇眼见形势已大不对,上前将韩仁锋从刑架上解下来。韩仁锋失去支力,一下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嘴中猛呛出一大口鲜血,咳嗽才算停着。 他的嗓子如同被火灼烧过,不断发出嘶哑的哀嚎声。 段崇忙去探他的经脉,可韩仁锋却一下攥住他的手腕,口舌大张,呜呀呀地想说甚么。 “不该……”韩仁锋眼里充满了震惊,又道了一声,“不该……” 段崇没能听清他要表达的意思,再度靠近了一些距离。 韩仁锋哑着声竭力嘶喊:“惠贵妃!……惠贵妃!” 他虽然没了清亮的嗓子,但发出的气声十分狰狞,张牙舞爪地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韩仁锋脸已经扭曲变形,目眦欲裂,眼球布满了红丝,一下流出两行血泪来。 他的神魂似乎也随着泪一起流出身体,不出须臾就不见了生色。 段崇探过他的鼻息和颈部脉搏,半晌,才沉冷道:“死了。” 于存贤大惑不解,忙追问道:“死了?!怎么、怎么死的?人在牢房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段崇没有应声,眼睛在韩仁锋的尸体上逡巡片刻,手下探过他的衣袖和领口。不一会儿,他就摸到韩仁锋领子的异样,待翻开一看,其中有一小块地方还残留着黑色的线头。 段崇凑过去轻轻一闻,便觉清苦浓郁的药味袭来。 “毒药。” 于存贤见他这么来回翻腾几下,能看出个七八分的缘由来。 这是流传于死士中的一种做法,他们会在衣领中缝上毒药,日后若行差步错落入敌手,在很有可能会被迫做出有损主人的情况下,死士就会吃下毒药,杀身成仁。 于存贤对此稍作解释,复而叹道:“看来他是不肯伏法,才会服毒自杀了。” 傅成璧惊魂甫定,问道:“怎会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进刑房前,不需要换上囚衣吗?” 跟在于存贤身后的牢役生怕罪责怪到自个儿头上,忙道:“殿下明鉴,按照律例,凡文官、武官涉案,在正式判处下来前是不用换衣的,以免实则清白而无辜受辱。” 如此正是给了韩仁锋的一个可乘之机。 段崇即命人去搜寻这包裹毒药的布片,不久,牢役就在刑房外的过道上发现了。 也就是说在进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服下了毒药? 现下摆在面前的证据明了,可傅成璧总觉得有隐隐蹊跷之处,但一时也未能理出头绪。 不及她再想,于存贤就得按照程序接手卷宗和证词,审核此案。余下诸事也不再归傅成璧插手了。 于存贤要留此善后,便敬慎地请傅成璧先行离开刑大狱,又令段崇将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