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撩了一汪凉水就往颈上浇,又反复搓了几下喉结处,才觉得好受些。 他转到厨房当中,看了看陈列的食材。虽然鹤州离中原很远,却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后厨的师傅一开始还很担心这京官下厨,战战兢兢地扒着门往里头看,连水缸都搬到了最近的位置,以防对方真给他这块宝地炸开了盖。 谁想这段大人动起手来还挺有模有样的,尤其是刀功十分出色,小白萝卜片切下来的近乎透明,还会雕上花,带着京城厨子那点风骚的味儿。 日头过午的时候,有专跑驿站的信差捧着个方形的木盒子踏踏跑上来,左右没找到段崇的人影,反而在走廊当中遇上正望风的傅成璧。 信差赶紧给她行礼,“见过郡主。不知郡主可知段大人现如今在何处?” “应当还在厨房?怎么了?” 信差说:“受大月门之托,给段大人送一样物件儿。” 傅成璧正愁着不知道再怎么去见段崇,这倒是送上来的机会,她道:“给我罢。我会交给他的。” 信差忙点头,将方形木盒子奉到她手上,“多谢郡主。另外,主顾还想让小的给段大人带一句话,说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来到西三郡,就得入乡随俗’。” “这是甚么意思?”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就是来回赚个跑腿的钱,怎敢过问主顾的意思?” 傅成璧思索片刻,挥手遣他下去。她一边走一边想,大月门怎么会在这时候送甚么物件儿过来?难道派去的人已经捉了聂香令,所以大月门才想送了东西来,好贿赂段崇一番? 她掂了掂盒子,也没觉得太重,兀自暗道:“看来这江湖的规矩,也与官场的规矩差不了多少。” 她刚进了后院的门,就觉得手上冷湿湿的,空出一只手看,才发现掌中都染上了红色。她下意识以为是颜料,可这木盒简陋,外头甚至都没有封漆。 她低头一嗅,闻见有腥味。 傅成璧心里咯噔一下,手猛地一哆嗦,盒子啪地掉在地上,盖都摔了个大开,从里头骨碌碌滚出一颗人头。 傅成璧失声尖叫,吓得腿都软了,忙扶住一旁的石灯才不至于失态。 一干守在厨房外偷看的厨子小厮听见声音回头,正看到地上躺着个黑压压血糊糊的一团,定睛一看才发觉是个人头,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莽地大吼大叫起来。 段崇闻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赶忙跑过来扶住傅成璧瑟瑟发抖的身子,对着那几个小厮厉声道:“去叫人!” 他们连滚带爬地去叫了守在前院的官兵。很快,他们就来了,其中一个官兵将地上的头颅捡起来,在看清真容之后,“啊”地大叫一声,下一刻,他将头颅紧紧抱在怀中,泣意噎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很久,才痛哭出声。 “哥,哥——!” “是谁!是谁干的!” 这头颅是属于上午去大月门缉拿聂香令的一名官兵,苗龙。而这痛哭流涕之人苗虎,正与他是兄弟关系。 傅成璧吓得脸色惨白,睫毛轻颤着,眼角又挂着泪珠儿。见到此景,哪里还会不明白是谁。她哆嗦着手抓住段崇的衣袖,“是大,大月门……他说……” 傅成璧教恐惧和震惊梗住喉咙,余下的话全都化成断断续续的泣声。 段崇先将一切处理妥当,待左右搀扶着苗虎下去平复情绪,陆续退离院子之后,他才轻握住傅成璧,拉着她坐到井边,将她的手浸道清凉的水中。 傅成璧吓得手脚发凉,以至于搁在井水里都觉得是暖的。 段崇洗着她掌中的鲜血,待她好一点之后,才缓声问道:“成璧,你别怕。你要告诉我,这盒子是谁送来的?那个人又说了甚么?” “我……”傅成璧颤着唇,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是一个信差,受大月门之托,来给你送这个木盒子。还有,还有一句话……送盒子的人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来到西三郡,就得入乡随俗’。” 傅成璧不敢一字有差,将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段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