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妙手很快由女学生扶着赶来,见段崇站在雪地里发愣,急声喝道,“愣甚么!还不到日子,怎么提前了?” 段崇半晌没答上来话。 张妙手看出他比谁都煎熬,胡乱安慰了几句,“行了,我神医的字牌不会砸在这里。”他转头吩咐女学生,“催产汤尽快备上,再拿一味乌根子烧熏醒脑,以防郡主昏过去。” 张妙手很快进到房中,门一阖,隐约传出他问询的声音。 纷杂的声音中,傅成璧细若蚊蝇的痛吟声断断续续,落在段崇耳中却十分尖锐,刀锋一样刮割着血肉。又是这方游廊,这让段崇想起马车发狂的那一夜,傅成璧躺在里头生死未卜,他却只能站在这里等,除了等,根本做不到任何事。 这种无力感能够将人逼疯,哪怕是在千机门吃过多少苦、不分黑白到何种地步,段崇都未尝有崩溃的时刻。 许久,玉壶哆嗦着出来喘气,看见段崇就跪下低哭起来,“婆婆说是难产,郡主力尽了几次都不成。” 段崇一下攥紧了拳。 华英是第一个闻讯赶到的人,这地方已经乱了套似的,道上满地泥泞,血迹斑斑。 她远远看见段崇避开进出小厮的道,站在雪地当中,头顶枯枝积了层层梨花白,压得枝头沉甸甸的,最终滑落一下砸在他的肩上。 有个小厮捧着盆出来,快到华英面前不慎滑了一跤,温水洒了一地,浅红四流。小厮怕得哆嗦,忙朝着段崇的方向磕头,见段崇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赶紧爬起来收拾。 连华英都看得触目惊心,何况段崇? 华英看着他都不像是活人,更像个石塑。她走过去,劝道:“最好的接生婆和大夫都在,郡主不会有事的。” 段崇缓缓闭上眼睛,耳边细听风声和雪声。很久,他睁开冰珠子一样的眼睛,对华英说:“虞君呢?” 华英一时不明他为何突然提及虞君,“不知道,刚刚出东城查案子,碰上你府里买药的奴才,才知道郡主要生了,没跟虞君在一块儿。” “在六扇门,请她来罢。” “甚么?” “去。” 华英还未见过段崇这般,戾气横生,森冷阴狠,与平时所见到侠客段崇大相径庭。他这样子分明恨不能杀了虞君才好…… 华英暗下心惊,听令回到六扇门去找虞君。她怕事态不妙,想拉裴二哥一同前去镇个场子。 裴云英一听傅成璧早产数日,惊了一惊,又复坐回座椅当中,轻拍着扇骨道:“你让虞君自求多福罢。” 这下,华英才知道虞君又办了何等缺德事。她咬了咬牙:“她疯了不成!存了心要害人是不是?” 裴云英唤了几只信鹰子,几乎毫不客气地将虞君押回段府当中。虞君恼这些人无礼,又怨段崇竟教人如此待她,定然是傅成璧不知告过甚么状,才让段崇如此。 等被推着进到这方院子里,虞君看着这一片混乱不堪愣了一下。 段崇见到她,很快又移开了视线,甚么也不说,就这样等着。 虞君听见傅成璧的痛嚎声以及稳婆催产的呼喊声,这才知道出了事。 可眼下是甚么意思?段崇让人将她押到这种地方,想做甚么? 她踉跄着走过去,紧紧盯着段崇,质问道:“你教我来做甚么?” “你不该多嘴。”段崇撂下这句话,一直沉默,可他这样的态度足足将虞君逼疯。 她眼里闪着泪光:“怎么?我只不过说了真话,这也要怪到我的头上?你让他们押了我来,是不是想着如果傅成璧死在里头,就让我给她陪葬?!” 段崇说:“你怎么配?你是罪有应得,可明月她没做错过任何事……” 虞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段崇,很难想象这样的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你怕吗?”他走过来,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有甚么好怕的?怕死?段崇,你别小看了人!”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