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尖儿挪开。 “对了。七郎,你多大了?” “二十四,正月十五的生日。”身侧的郎君略低下头,注视过来,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娘非要阿织喊你七叔。”应小满随手算了算。 这下注意力当真被挪开, 人有点发懵。 “阿织四岁, 你二十四,差了二十岁……真的可以喊叔?” 晏七郎笑出了声, 稳稳牵她的手, 顺着话头往下说, “阿织喊我七叔, 可以。你呢, 也跟着阿织喊叔?” 应小满果然呸了声,“谁是你侄女?” 两人当场定下,阿织以后都喊七哥。当着义母的面也喊七哥! 说话间, 两人已经走过长街岔口,即将转入草木葱茏的七举人巷。 “今夜着实晚了, 你娘会不会等门?” “提前跟娘说好不用等,看着她睡下才出来的。她不知我这么晚回……啊!” 应小满突然想起,阿娘睡下了,不知她几时回家,但外头两位守门大哥可没睡!七郎送她回去,两个守卫必然瞧个清楚。 “对了,七郎,你和十一郎的关系极好么?” “我们从小认识,几度出生入死,可以彼此托付后背的交情。怎么了?” “门外把守的胡大哥和王大哥替十一郎说了三四次情,想登门见我。今晚被他们看见我们在一处,哎,他们又要替十一郎说话了。”应小满烦恼地说。 晏七郎的脚步微顿,“最近忙于梳理家事,倒是疏忽了这边。不妨事,明日我从家里抽调两名身手过硬的护院,把他们替换掉便是。” “可以替换么?胡大哥和王大哥是十一郎派来的人。” 晏七郎心平气和说, “两边确实是出生入死、可以托付后背的交情。我这次遇险算是替十一郎扛了一回,没什么好说的。但交情归交情……总不能把人也托付给好友。这事你不必管,我替应家安排新的护卫便是。” 家门便在前头,快走数十步便到,两人却不约而同把脚步放慢,挽着手,慢腾腾地往前挪。 七郎其实也有不少想私下里问的问题。 “听你娘说,你的生辰落在小满节气?” “算吧?我其实是家里抱来的。五月小满那天,我爹把我从山上抱回家,从此过生辰都在小满节气当天。” “原来是抱养的?”晏七郎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你家母亲极为疼爱你,竟不是亲生的么?实在是难得的好人家。” “那是。我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 “亲生爹娘的下落有去寻过么?” 应小满登时想起老家里大闹灵堂的邻村张家人,没忍住,露出嫌弃表情。 “亲娘只给我留下一张襁褓布,连出生日子都没写。他们把我扔在山地里,我便只认自家爹娘。” 说话间分了心,小指不自觉地勾起,仿佛小钩子,轻轻地刮过七郎掌心。 “不提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带着娘在京城落户,你也顺利归了家,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晏七郎将削葱般的指尖在掌心攥紧了些。 说起来,有件事他始终没机会问。应家既然在荆州乡郡里生活,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又如何和长居京城的晏家结下的世仇? 听小满的意思,她入京报仇的事,她家阿娘也知情的。 根源处不解决,应家和晏家有仇,如何上门提亲…… “我和娘没来过京城,但我爹来过的啊。”应小满理所当然道,“我爹腿瘸了才去我们乡下安顿。听说他年轻时在京城待了十来年。对了,他在京城有个主家。” 这还是晏七郎头一次听到“主家”这个词。 目光微凝,带出几分深思。 与晏家结仇的,到底是应家义父,还是义父的主家…… 就在这时,前方提灯笼领路的隋淼脚步一顿。 “郎君。”他喊了声,“应家门外有人。 应小满顿时紧张起来,“我娘没睡?等门等到外头来了?七郎你赶紧回罢。我自己回去便好。” “并非应夫人。”隋淼的神色复杂,“瞧着,像十一郎。” 月下并肩缓行的两人齐齐一怔。应小满皱了皱鼻子,又露出个嫌弃表情。 看在身边七郎的份上,商量说,“你和十一郎是好友,不好当面对上,你先回罢。我去把这块牛皮糖骂走。” 七郎的想法却不同。 一双桃花眼在月下微眯起,“既然人夜晚来了……当面有当面的好处。走罢,今晚便把话挑明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