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放了十贯钱,沉甸甸一大包。 义母打开包袱,四处翻了翻,怀疑地问:“又是七郎送的?但七郎之前几回遣人送东西来,都当面客客气气打过招呼,不像今天扔下就走。” “不是他送的。”应小满抿了抿唇,“他忙得很。” 抬头看看才升上院墙的日头,她小声嘀咕: “大理寺少卿,白天忙着审案,哪得空在大早晨送物件。送东西不是午后就是晚上——他用饭时才得空叫人送东西来。” * 大理寺官衙深处。 审讯堂灯火通明。提审的犯人已经讯问超过一日一夜。 堂上的几名审官同样熬了一日一夜。 堂下的犯人,赫然是位身穿青色官袍的涉案官员。此刻盘膝坐着,闭眼一言不发,仿佛撬不开的蚌壳。 此人是大理寺低品阶官员,八品大理评事,姓卞,人称卞评事。 看卞评事的相貌,正是大理寺封住七举人巷口,第二度查抄周家时,负责在书房搜查书卷物证的青袍官员。 堂上的主审官是大理寺丞,啪一声怒拍惊堂木,审讯堂里嗡嗡地回响: “咄!犯官卞评事,你好大的胆子!五日前,你随晏少卿前去七举人巷,查抄犯官周家罪证。你以官职之便,于查抄时大作手脚,藏匿重要物证不报。当夜又伙同他人,泼油纵火,意图灭迹——你还不从实招来?!” 卞评事冷笑睁眼,开口道: “全是推测,毫无证据。” 大理寺丞:“你和刑部主管库仓的周主簿素有私交。七举人巷几户邻居皆有人证,指认你时常登门周家做客,可有此事?” “确实和周主簿私下交好,确实有时登门做客。那又如何?” 卞评事冷笑,“火灾当夜,我在自家睡觉,亦有众多人证可以证实。还是那句话,全是推测,毫无证据。” 大理寺丞又重重一拍惊堂木,“你还狡辩!你既然和周主簿交好,搜查周家当日,你按律应当主动回避此桩案件。为何不主动回避,反倒无事人般去周家搜查?” “呵呵,晏少卿命我跟随查案。主官以重任托付,下官当然竭尽所能,协助晏少卿办案。” “呵呵,推到晏少卿身上,你就能狡辩得了?明知亲朋涉案而不回避不上报,故意参与审案,此为渎职。来人呐,把卞评事一身官袍扒下,上枷!” 审讯室一墙之隔的石室里。 坐在黑漆云纹长案后的晏七郎,不,如今在大理寺官衙里身穿正红四品官袍,要称呼他为大理寺少卿,晏容时了—— 翻了翻案头卷宗,起身踱到墙边,把墙角的传音铜管往左边转动半圈,体贴询问左边木栅栏里关着的囚犯:“可听得清楚?” 木栅栏里关着的周胖子咧咧嘴:“下官听得清楚。” 这间石室只有晏容时和周胖子两个。 周胖子听隔壁审讯内容,越听越感觉不对,壮起胆子发问:“敢问晏少卿,刚才大理寺丞提起‘泼油纵火,意图灭迹’,该不会……烧着我家了罢?” “烧着了。”晏容时轻描淡写道: “你家书房里藏了什么好物件?你和卞评事的交情藏得深,那天去你家搜寻物证,正好点了他同去。你这位好友白天里登门搜寻一气,把你书房的闲书带走几箱笼,关键物证一件未寻到。当晚,你家书房就被人泼油纵火,意图灭迹——大好书房,连带里头所有物件陈设,全部化为灰烬。” 周胖子张大嘴巴听着,渐渐露出懊恼又肉疼的神色,咬着牙没说话。 “后悔了?”晏容时轻飘飘瞥他一眼。 “我看你家书房面积虽不大,里头陈设件件古雅,精品颇多——花费了不少心力搜罗来的罢?被你这好友一把火给烧个干净。交友不慎哪。” 周胖子勉强笑了声: “晏少卿说笑。无凭无证,怎能说是卞评事做的。夏季天干物燥,书房灯油泼倒,走火也是寻常。” 晏容时也笑了笑,捂住铜管的手掌挪开,隔壁审讯室的声音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