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 “一会儿说应家小娘子遇袭失踪。禁军乱哄哄搜寻半日,小娘子又自己半夜回来了。小人亲眼见她进了邸舍大门。” “知道了。”郑相思索着,缓缓道: “应家小娘子无事就好。毕竟是老夫旧友家眷,需得多看顾些。” “是。” 幕僚退下后,郑相坐在安静的书房里,摆弄着铁钥匙。 盛富贵确实跟去了城外邸店。 却没有动手杀庄九的女儿应小满。而是把她劫去外头问话,又好好地放回来。 这位来自北国草原的“好友”,长久扎根京城的敌国奸细,和他从来不是一路人。 不按照他的意愿做事,倒也谈不上背叛。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像是——被一根绳子拴住的两只毒蜘蛛。 手持利刃,彼此提防。 却又想方设法,合力隐匿掩埋多年前那段尘土堆里的过往。 “所以,盛富贵找庄九的女儿说话。却又放过了她。” “也就是说,庄九的女儿对过去当真一无所知。既不知庄九手上的信物,也不知盛富贵是何人。盛富贵才会放过她。” “庄九这条线,从此不必再提防了。”郑相将钥匙扔回匣子,取出一张纸打开,把姓名划去一道。 那是一张陈年泛黄的纸张。曾经密密麻麻列出许多姓名,写下蜘蛛网般的复杂关系。 又陆陆续续被划去。 “方响”这个名字,新近被划去。 年代久远的“庄九”,以及新添的“庄九后人”两处也被划去。 泛黄发脆的纸张上,只留下最后一个尚未被划去的名字。 名字周围列出的关系网全部断裂,只剩下孤零零最后一段关系网。 盛富贵——余庆楼两名死士。 “死士。”郑相微笑着点了点:“忠心愚鲁,对过去一无所知。又牵扯上余庆楼……寻到行踪,可以当场击杀。” 又点了点盛富贵。 “老友,少了余庆楼方响,你只剩孤家寡人了。即便死死捏着那仓精铁武器的下落……又能保住你的性命几日?” “二十六年了。你威胁了我二十六年。你说,只要你出事,我当年的通敌证据,便会有人送去大理寺官衙门外。老夫忍了你二十六年。” “等最后两名死士落网,你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老友。你身边还有谁?谁会把我的通敌证据送去大理寺?” —— 晏容时半夜被紧急叫起身。 隋淼带来一叠纸,横平竖直写满了字。 “小满娘子说,只能郎君一个知道。有些字实在不会写,她便画个圈代替。事情重大,希望郎君费些心思猜一猜。” 厚重的整叠纸拿在手里,晏容时掂了掂分量,唇边泛起温柔笑意:“难为她了。” 才翻过头一张,边角处竟显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才显露的笑意凝住了。 晏容时盯着那刺目血痕:“怎么回事?” 隋淼急忙道:“受伤的是雁二郎,小满娘子安然无恙。小满娘子书写时坐在雁二郎旁边,盯着他不许乱动。兴许从桌子边角沾的血。” 隋淼把当夜邸店里的遇袭情况简略描绘一番。 晏容时又扫了眼血痕。小满坐在受伤的雁二郎旁边,盯他? 嘴里没多说什么,他开始翻阅纸张。 “河童巷老仆来寻我说话。说他姓盛,是爹爹当年的京城好友。” “盛老爹说了许多当年和爹爹在京城的事。他真的是旧友,问起爹爹这么多年在村子怎么过活的,家里过得好不好,问起我爹的瘸腿,又问起坟头葬在何处。” “他问我为什么要来京城。我告诉他,爹爹让我来京城报仇,还要我去余庆楼归还五十两银。盛老爹哭了。” “盛老爹说,要去爹爹坟前拜他。我说路太远,有话我替他带给爹爹就行。盛老爹说,这么多年,我信得过的,0有你。你没有0负我的信任。” 晏容时按住字纸,应小满不会写的两个字在心中补全。 他心头默念盛富贵带去庄九坟前的话: 【这么多年,我信得过的,唯有你。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两人闲聊的家常占据了满满四五张字纸。应小满在最后一张纸上提起: “老人家给了我两本旧书卷,让我收好,说很珍贵。但书卷有年头了,纸张黄脆,沾了雨水,有些字都糊了,不知怎么晾干才不伤纸。你能不能写一个晒书的法子,叫0淼带回给我。” “小满。” 第74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