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 小丫头道:“奴婢,奴婢是来给夫人换药的。” “换药?荷香呢?” “荷香姐姐被太妃叫去了。” 雪华拧眉道:“就算荷香不在,还有那么多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低等杂役来献殷勤” 小丫头委屈道:“可是,御医说,剜肉去毒,虽然可以将毒素清理干净,但头三天必须一个时辰便换一次药,否则……” “你说什么?剜肉去毒?” 雪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这四个字。 小丫头道:“是呀,剜肉去毒,御医的医术很高明,夫人放心,毒肉都已经剜除干净了,您脸上再也不会复发了。” 雪华哪里还顾得上复发不复发的问题,剜肉?剜肉? 她没察觉到,自己连手都发抖了。 “你,你给我拿镜子来。” “夫,夫人?”小丫头有点惊吓地嗫嚅着。 雪华控制不住地大吼:“给我拿镜子来” 小丫头立刻受惊地跳起来,从旁边梳妆台上抓了一个靶镜递上去。 雪华一把抓过来,尖利的指甲还将小丫头的手背划破了。 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满脸白布的人,瞪大着惊恐的眼睛,仿佛鬼。 雪华颤抖着手,抓住了自己眼角下面的布条,用力地往下扯。但是布条包的很紧,而且足足有三层,她扯了几次都扯不下来。 “剪刀,给我剪刀” 小丫头立刻又递上剪刀。 雪华此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心,剪布条的时候连自己的头发剪到了都没发现。 剜肉——这两个字已经如同诅咒,让她快要疯了。 而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小丫头却已经如同幽灵一般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她躲在屋外的墙角下,静静地等待。 姐姐说,只要天黑前办妥,她抬头看着天色,夕阳已经快要落下了。 入了秋的傍晚,院子里的花木早早地变黄了,秋风一吹,萧萧瑟瑟,令人心生怅然。 小丫头耐心地等待着。 “啊————” 凄厉的叫声穿透厚厚的墙壁,惊起了树梢的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入了灰暗的天空。 小丫头暗暗捏紧了拳头。 成了 当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山峦背后,当秋风终于吹黄了皇宫墙头的绿枝,当丹华宫中点燃第一盏宫灯。 一条消息,从康王府内宅深处一个宽阔奢华的院子,透过一个粗使婢女,再透过重重宫门,最后通过丁司正之口,传到了青宁和扶摇的耳里。 苏雪华,死了。 她横躺在自己的床上,脑袋垂在床沿,身上散满了白布条,一只手边落着一面靶镜,另一只手紧紧捏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刀上沾满了鲜血。 她脸上遍布伤口,每一个伤口都像张开的嘴,露出的森森白骨便如同嘴里的牙齿,只不过这些嘴巴里流出的是浓稠的鲜血。 她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是用她手上的剪刀划开的。 鲜血从她的脸上、脖子上流出来,顺着她倒挂在床沿的脑袋流下来,流到她垂落的乌黑的长发上,流到华丽的地毯上。 当她的贴身丫鬟荷香发现她死了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还没有闭上,就那样张得大大的,看着屋顶,失去了生机的眼球如同两个泛白的鱼鳔。 她未出生的胎儿,也死在了她的腹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