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他, “我们是青梅竹马,成亲比较早。” 见她会说自己部族的语言, 牧达眼中的防备登时淡去不少,且他又着实是个良善热心的, 故而略一迟疑,很快便点头道: “二位带路吧。” 三人于是一路疾步回了院子,牧达原本还十分忧心,想尽快瞧瞧那受了刀伤的小儿当下是何情状,可等他亲眼看见主屋里那位站起来比他还要高上一头不止的‘小儿’时,眸中的那点子忧虑便全然变成了提防。 “二位这是何意?” 牧达将药箱抱在身前,兢兢战战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从不与人为敌, 同样身无长物,不管是为了寻仇还是求财, 二位怕都是要白忙一场了。” 郁棠连连摆手, “您误会了, 我们今夜请您来,当真是为了求医问药的。” 她朝着牧达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继而又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请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夫君中了千日谵,烦请您救救他。只要您愿意出手,不论成败与否,必有重谢。” “……中了千日谵?” 牧达皱起眉头, “且不说你二人是如何寻到我的,你们既是知晓这毒名唤‘千日谵’,便也当明白其基本无药可解。不瞒你说,千日谵在我家乡又被叫做百世仇,顾名思义,没个百世的仇怨都不至于动用此等阴歹的毒药。” 百世的仇怨…… 一旁的季路元瞳孔一缩,衣袍之下的手掌狠狠攥了一攥。 这话听进他耳中无异于伤口撒盐,郁棠咬咬下唇,余光瞧见季世子瞬间黯然失色的眉眼,简直恨不得再早重生个几年,回到季路元离宫之前,将他毫发无遗地从镇北王手里抢过来。 牧达尤在自顾自地喃喃叹气,“更况且我于岐黄之术不过略通皮毛,”他如此说着,人也提步要往门外走,“着实是爱莫能助。” “可……”郁棠不愿放弃,几近于恳求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可是……” “等等。”牧达突然停下脚步,“你方才是说,你夫君中了千日谵?” 他退回两步,惊诧地望向满身伤痕的季路元,“他不就是你夫君吗?但他现在……”天边的圆月亮适时地冒出头来,“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郁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语速极快地将今夜之事同牧达讲了一遍。 牧达听罢一时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发出了一声喟叹,“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的心志坚定到足以对抗千日谵,今番竟也能……” 他顿了一顿,绕着季路元来回看了两圈,“你平日里可有习武的习惯?身体可还康健?” 季路元点了点头,“时或习些刀剑拳脚,还算康健。” 榻上的季十九切合时宜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为自己身上那些被‘还算康健’的季路元单手揍出来的伤口洒了一层药粉。 牧达摸着下巴迁思回虑,许久,他才撩起眼皮,“我倒是有个法子,但这法子风险极大,心志不坚之人绝熬不过,你们若想尝试,我便将秘制的药丸和辅协的药方都留给你们。” 他又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补了一句,“但这法子目今尚且无人试过,若是医死了,你们可不能怪我。” “自然。”郁棠终于展颜,“多谢您!” * 牧达留下了三十粒蜜丸以及一张辅协的药方,蜜丸每日一粒,送服过后,服用之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进入沉睡;但这沉睡又非寻常的安眠,季路元会在梦中陷入魇症,无穷的噩梦将以一种以毒攻毒的方式祛除千日谵的药效。 梦魇的内容因人而异,然无论如何,梦中之景都必然令人惊魂丧魄又铭肌镂骨。 过去试过这方子的人没一个能撑过三十日,有的一开始便放弃了,有的则直接迷失在了梦境中,哪怕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