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在这样失控的地方,她总会少几分安全感。 可是在浮屠塔中,她好像无数次坚定地往下跳。 是怎么突然间变得不去恐惧的呢? 温寒烟倏然觉得腰间一紧。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缓慢缠绕上她的身体,紧紧地,将她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风呼啸着涌上来,远远近近的风声中,她仿佛听见一个磁性的声音贴在耳边。 ‘无论下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 ‘我陪你。’ 无形缠绕上她的空气开始变热,仿佛一个跨越了很多年的拥抱。 ‘信我。’ 一阵风过,所有的温度,所有的感触,全都随着风散去了。 温寒烟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出现了。 “前辈,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清朗男声从身后传来。 温寒烟转过头,叶含煜红衣猎猎金冠高束,单手提着剑走到她身边,站定时也顺着她视线向下看了一眼。 除了涌动的云海,什么都没有。 温寒烟视线向下,落在叶含煜手中的长剑上。 不愧是九州中出了名财大气粗的兆宜府少主,这把长剑全身镶金戴玉,在日光反射下,光晕几乎灼伤人眼。 叶含煜手骨修长,松松提着剑柄,指节处微磨出了不易察觉的茧子,上面缠绕着几根透明的细丝。 温寒烟眼眸微眯,盯着那细丝看了片刻,抬起眼。 “当年在浮屠塔中,这千机丝是你和空青缠在我身上的?” “……”叶含煜刚想要转回视线,便听见这句话。 他瞬间停下动作,眼睛直直盯着云雾。 “额,是的。” 话说完,叶含煜便沉默了。 这语气僵硬到诡异,怎么听怎么奇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太擅长说假话。 但温寒烟却似乎并没在意,听了只是点点头。 叶含煜有点不自在,状似无意问:“对了前辈,今晚司星宫设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吩咐下去遣人准备的灵肴?” 温寒烟指节微蜷。 于归仙境修士而言,灵肴能够带来的增益早已微乎其微,温寒烟也一向并不在意口腹之欲,一时间,她脑海之中一片空茫。 但莫名的,一句话仿佛并未经过头脑,便直接掠过嘴边,如此自然又出其不意地说了出来。 温寒烟:“为我准备几颗糖吧。” “……” 叶含煜沉默片刻,应了声好。 他跟随在温寒烟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有嗜甜的爱好。 真正嗜甜如命的,分明是另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人。 那个人平日里看上去高深莫测,一身黑衣又冷又沉,仿佛是从无边的黑暗和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杀神。 然而他和传闻中又是那么的不同。 只可惜天下人对那个人误解良多,而真相来得又太迟。 叶含煜心头情绪纷乱如麻,本应该离开传下吩咐,却又莫名挪不开脚步,又陪着温寒烟站了一会儿。 须臾,他见她当真只是在看风景,犹豫了片刻,默默转身走了。 他只怕再留下来,又要听见什么石破天惊的问话,令他招架不来。 温寒烟没留他。 两百年过去了,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蒙着一层薄雾。 她在水下,隔着一层清澈而凉薄的水面,遥遥去看自己那些跌宕起伏的过往。 水下却似有漩涡,时而将她的意识吸卷进去。 那些清晰到一目了然的记忆,在漩涡之中彻底凌乱。 温寒烟心口情绪激荡翻涌,宛若深海之下无声的暗涌,在一片平静安宁之下,悄然汹涌起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眉心微微一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