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安置在雁城的那个胡姬,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再过些日子,孩子就该出生了。” 宇文凉听着他的话,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吐出的字句也有些模糊。 “你是说,木木吗?” 木木。木木。他记得她第一次告诉他她的名字时,他就笑她,真像一块木头。 从醒来到现在,他虽无时不刻不在想她,却以为并不能再见到她。因为尽管已暂时安定,他有时仍旧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每到这样恍惚的时刻,他就忍不住地想,他既带着梦中的罪孽回到这里,怎么还可能见到她? 于是他对她闭口不言,心里却将她妥善地放在了最深处。一边活着,一边想着,该如何熬过剩下的日子——在那漫长的梦境里,他似乎学会了如何煎熬。 可眼下,他却再一次听到了她。 “木木?这是她的名字吗?”司徒钊笑道,“你倒是愿意告诉我她的些许事情了。” 宇文凉缓下心神,平静地看着他:“是的,她叫木木,木头的木。” 司徒钊惊讶于他莫名其妙的郑重,但很快想到,这许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梦境,便收起诧异,默默听着。 宇文凉却许久没有下文。 良久,他才正对着司徒钊,吞吞吐吐地开口:“你明日,可否陪我去一趟附近的市集?” “去那里做什么,鞭炮不是让郑栝去采办吗?” 宇文凉垂头注视着袖口上的依米花纹样:“我想去走走。” 这般反应,司徒钊哪里还有不懂。虽纳闷他对那胡姬突然的关心,但却知非他分内之事,不便插手。当下含笑不语。 离长平军营地最近的地方是一座民风淳朴的小镇,名唤湘镇。因宇文凉援军及时,它并未受到战火的波及,集市繁华如初。 他第一眼便相中了一个面人,因为她穿着红色的衣服。 司徒钊嘴角噙着笑:“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 宇文凉并不看他,自若地又选了一个穿着鹅黄衣服的小女娃。 司徒钊摸了摸下巴:“咦,看来你想要个女儿?” 宇文凉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今日有些话多。”不待他接话,径直向卖面人的老人问起价钱。 老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人几眼,笑着从某处拿出了一个楠木盒子。盒子制作得十分精美细致,不似本地人的手艺。 “老朽孤身一人,并无甚贵重之物,用不上这盒子。不若送给公子,还可作放置之用。” 司徒钊接过盒子,比了比大小,转头对宇文凉笑道:“应当还能再放下一个面人。” 老人比宇文凉反应更快,立刻拿起面前的工具,笑道:“不若老朽照着这位公子的容貌趁捏一个,将这面人凑成一套吧。” 宇文凉眉目微怔,继而微微颔首。 老人的手艺确实出众,面人相貌与宇文凉有七分相似。他小心翼翼地将面人依次放进盒中,颇有些恭敬地递给了宇文凉。 司徒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老人的摊铺上,笑道:“不必找了。” 两人再逛时,许是没有目的,倒真有几分闲逛的意味。一个时辰后,司徒钊发现他们两人经过了一家玉器店四次,一家成衣铺子三次。 第五次时,司徒钊率先向玉器店走去。 宇文凉顿了顿,这一顿便与他隔了一步的距离。但终究还是跟了进去。 店内的伙计极有眼色,立刻上前来殷勤伺候。宇文凉喝着他们的茶,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看着呈在瓷盘里的玉器,眸中若有所思,却一言不发。 还好旁边有个司徒钊,不时询问几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