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络腮胡的大汉突然拍了昏昏欲睡的小吏一掌。 “这就是上次宇文将军送来的人?” 小吏一惊,睁开眼看着他,无意识道:“是呀,将军亲自叫人去接的,听说是脑子有问题……唉不对,大兄弟你谁啊,俺咋没见过你呢。” 大汉嘿嘿一笑:“我是才招进来给人打板子的。” “你就是接替老周的那个呀,来来来,跟俺一起坐。” 大汉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 “我这几日没活儿,只好瞎转悠,没成想转到客厢这儿来了。”胡乱说了几句,又回到先前的话头上,“你刚说这人脑子有毛病?” “可不是嘛!嗐,起先我给他送饭,他直摇头,往后退,不肯吃。俺担心上头怪罪,都快跪下来求他了。” 大汉一奇:“他咋不吃呢?” “俺咋晓得,估计是嫌不好吃吧,反正俺重新换了一碗,他就吃了。” “原来都啥菜?” “芦笋炒肉丝儿,白菜腌肉,红烧猪蹄子。” “这不挺好的嘛!他干啥不吃。你之后换了啥?” “没啥,就拌小青菜和鱼香豆腐。” “有肉不吃,吃这?啧,真傻。” “你是不知道,他看到肉有多害怕,不像他吃肉,倒像那肉要吃他。”男人模仿着那人做出了恐惧的神色,“就像这样。” 大汉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那还真是奇怪。没人来接他吗?” “这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鬼晓得他有没有家人。” “他好像在嘀咕些什么?” “他整天都那样,自己对着自己说话,谁也听不懂。唉,不知道俺们得养他多久,这一天天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大汉哈哈笑道:“别着急,怎么着都是混日子,你这活计我瞧着还挺轻松的。” 小吏也笑:“轻松是轻松——”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可它也没油水呀。”又抱怨了几句,看着门口的滴漏,拍了拍大腿,“又到送饭的时间了,俺先去领饭了。” 大汉爽快道:“成,你去吧,我先给你守着。” “不用这么麻烦,他不是啥犯人。” “总归我闲着没事,别处又没坐的地方。” 小吏知他想去看看那傻子,不再推阻,只嘱咐道:“你别离他太近,俺听说,这种人发起疯来是要伤人的。” 大汉拍拍胸脯,笑道:“你放心。” 待看到小吏的身影消失,大汉突然将笑容卸下,面无表情地起身,推开了房门。 司徒钊方下马,便有小兵迎上前来:“将军,宇文将军有请。” 照理他还有一日的休整时间,近日又无甚战事……司徒钊按下疑惑,朝小兵点点头。 宇文的大帐在军营的中间,若要去那里,需路过校场。司徒钊下意识朝那里望去,恰好看见一个白净的兵丁,立在一群五大三粗面色黧黑的男人里,显得格外惹眼。再看看那身板,尚可吧,不知能在长平军里撑多久。 迎面有巡逻的队伍走来,看见他,并未停下,只稍稍放慢了速度。 “见过司徒将军!” 司徒钊见他们面色红润,精神抖擞,颇为满意,微笑着颔首以应。 掀开大帐,也不看宇文凉,直接开口询问:“你找我做什么?” 宇文凉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公文,指了一个座位:“坐。” 司徒钊纳闷地看着他:“如此客气?” “你坐不坐。” 司徒钊握拳咳嗽了一声:“坐坐坐。” 见他坐下,宇文凉才道:“你在车前国有熟人?” “有几个。”挑眉看着他,“想打听消息?” 宇文凉吐出两个字:“利安。” “他呀。”司徒钊摸摸下巴,“他在车前算是个人物。他爹孟拜曾率兵侵犯我朝,但被宇文老将军攻退至密林以后,就偃旗息鼓了,后来得病而死。利安从他的诸多儿子里脱颖而出,二十三岁时接了将军之位,二十六岁时收复了车前北部被高孛占领的两座城池,还将侵扰车前边境的几个小国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过这些你好像都知道。” 宇文凉难得没有生气:“恩。” “那你问我做什么?” 宇文凉淡淡道:“他的私事呢,你可知道?” “私事?”司徒钊不解,“我没事关心他私事做什么?”但还是替宇文回忆,“听说他为人暴虐。最近的一个,是他给你送了……”想起木木对宇文凉的重要,一时有些选不准词。 “恩,听木木说,他喜欢蓄养奴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