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起凳子出门:“我去散步消食,你继续收拾吧。” 景元“哦”了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洗碗大业,等门扉开合声音响起后,才慢悠悠补上后半句:“便叫我一周吃不上鸣藕糕。” 他叹口气,头疼的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很在意‘我’的死么……啊,虽然早就预料到反应,不过还是很难受啊……早知道就不这么试探了,啧。” 景元把碗筷摆到沥水架上,摸了摸垂到身前的红色发绳,微微出神。 自从他身体机能长成到巅峰后不久,就开始常常做梦了。 最开始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他穿戴着一看就与众不同的甲胄,随意的坐在将军府的榻上假寐,时而逗鸟时而玩玉兆,反正怎么看都没有将军的忙碌样子。 随着次数愈加频繁,他看到自己对着数不尽的公文头疼的样子,也因为可用之人甚少而事事算尽,深夜加班时还嘟囔过要是他们还在…… 话止于此,无论是什么时期的景元,都不会过于沉溺在不可能之事上。 景元抬起手,宽厚的手掌一张一合,修长有力,是属于成年人的一双手。 他猜想,当年最初的那场梦,大概是一个引子,只是他的身体与精神尚未长成,所以才多年引而不发……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他还会做更多的梦,不同于那些小事,很有可能还会梦见许多悲剧。 其他人大概是不会梦见这些记忆的。 古有阴阳之术,可取人的发、甲、血为引,施加术法,牵连本人,若是以这种思路,当年那缕被木渊带走寄以相思的白发,或许就是令他如今屡屡梦到世界重置前之事的引。 毕竟那撮头发一直跟着木渊直到终末,又被神君的碎片带来……是个意料之外的变数呢。 不过跟木渊说这些就很没意思了,他又没全都想起来。 景元看向窗外,天清日朗,仙舟景象日复一日,万年不改,其中的人来了又去,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独特的痕迹。 在某个时刻,他也会很寂寞吧。 不论好坏,他做过的一切都被颠覆重置,全世界都按部就班,却独独一人知道那或惨烈或悲壮的未来……众人皆醉我独醒,是超然世外,也终将是独木难支。 那些梦境很自然的融入到了他的记忆中,仿佛本就是他经历过的——不,应该去掉仿佛。 那就是他经历过的过去,即便想起来了,也并未混淆在现在的记忆中,只是安静地留存在某个角落,默默地注视着,等待着。 等到主人全部想起来的时刻。 一声叹息如烟,散在空气中,似乎无人倾听:“到那时……你也不会再感到寂寞了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