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栾彰问。 “最开始刚来的时候觉得不值得,怎么会有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我读过很多书,但还是会觉得为了科学理想奉献一切是很遥远的事情,就是特别的不现实。而且我很普通,不是那种有着崇高理想的人。”纪冠城慢慢说道,“但是接触观云接触得久了,特别是读过那么多受试者的日志之后,我就开始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那些受试者每个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疾病原因选择参加测试,也许这个项目的成功与失败对我来讲只是事业上的起伏,但对那些人而言却是人生唯一的希望。我知道我资历尚浅,在这个领域里可能连门都还没有入,所以我想用我自己的方法寻求突破。特别是……” 纪冠城的声音断了,两头都陷入了沉默。 “我也想尽可能地追上你。而且你不是说你会参加终测吗?如果你能,那么我也能。”纪冠城的态度变得坚定,“我希望自己不是因为情感才得到你的注视,而是因为实力。” 他深知,一个普通人想追上天才,不付出到极致是不可能做到的。 栾彰的视野之内忽然出现了一头下山猛虎,踩着松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心中莫名产生了空寂回响,不由得想要后退一步。若再迟一些,纪冠城就会把他从云端之中拉下来,让他溺毙红尘,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已经被他丢在了脑后,他紧紧地抓着手机,脑海中翻起诸多情绪浪潮,无法抑制自己对纪冠城产生矛盾又割裂的情绪。一方面,他像老师一样欣赏纪冠城的勤奋与才华;一方面,他像爱人一样沉浸纪冠城的温柔与追求;但在阴暗的背面,他又像魔鬼一样憎恨纪冠城的勇气与善良。 现在,纪冠城主动地为他献上最后的价值,他应该得到满足和欣慰,可他感受到的却是来自纪冠城的正面挑战。 太过宏大、太过光芒耀眼,让栾彰忍不住地想要用手遮蔽。 “为什么?”栾彰再一次问,“如果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如果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还会做此选择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纪冠城说,“人是一种很贪婪的动物,看过三千繁华之后很难再回到静如止水的平淡生活。我既然已经触摸到了未来的世界,就不可能再回去那个无知的自己。栾老师你知道吗,我活这么大,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朝闻道,夕死足矣’。我真的太好奇了,所以不要再劝阻我了,好吗?” 栾彰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行”两个字,他想打断自己的计划,他想阻止纪冠城那么做。他不想让纪冠城得道,更不想让他以死留名。如此渺小的一个年轻人,何来勇气和魄力试图抓住他的衣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