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胡丰玉仍记得秦绵久孩童时的懵懂样子,笑一笑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2- 她推着他一路行至西坊桥边,随即便瞧见了莲舟画舫,灯垂花楼。 “那一片都是缎红坊的地方。”胡丰玉慢慢道:“民间吉庆祈福,年节婚丧,都会请缎红坊的舞修乐修前去行度法事。” “和朝廷关系紧密的几百年里,宫里渐渐也有贵人请她们前去行舞仪乐法,地位一路水涨船高。” 他年轻时,前朝内外都喜好书画。 缎红坊缕有仙人飞升之后,连王公贵族也手抱琵琶,不会弹曲子都像不够风雅。 宫雾调整着腰侧法伞,准备随时陷阵厮杀,并没有听得太认真。 胡丰玉侧眸一瞥,仅一眼便看出她的法器还不算天字成色,托大了勉强够得着地字。 “你这鹤伞底子不错,但用料穷了些,也该拿去竹戏斋添补一二。” “那器斋掌柜是我族故交,一闻见你的妖气都不会收钱。” 宫雾并无贪欲,淡淡回绝:“这伞很好,也没有要修补的地方。” “它还不够适合杀人。”胡丰玉扬唇而笑:“碰见稍强些的体修法修,连屏障都扎不穿。” “如果是我,就给每一根鹤羽都淬法锋刃,竹戏斋在这方面可是一把好手。” “……我不想杀人。” “可多的是有人要捉你。”狐狸祖宗看向夜色灯火里的缎红坊,语气耐人寻味:“就像抓一笼狐狸那样。” 连他都会暗暗心惊,一路会有这样多的窥伺。 宫雾并不知道,除了那一次魔将拦路之外,他的门人设法拦下阻断多少危险,在(看 xiao 说公众号:xttntn)各州或抹掉或改写了有关宫雾的线索。 已经不仅是黑市里传得沸沸扬扬,重金悬赏里画像被印刻发散,恐怕贯穿南北都有人在找她这一张脸。 民间更有妖邪伪作衙门官差,贴了满墙追缉令要捉拿她发往狱中,罪名拟了许多,每一样都写得铁板钉钉。 自他下令之后,各类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八方传来。 如果不是她被劫入邈虚洞府里,机缘巧合里救下他的性命,悲骨渊现在恐怕早已有了异变。 傻丫头,多少人要抓你炼丹,你还不防着点? 宫雾见胡丰玉许久不言,还是服了软:“是我想得简单了,明日便去。” 胡丰玉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随口道:“我听了一会儿,那颗心是藏在楼上突突正跳着。” 宫雾说:“你喊它,它能自己飞过来吗?” 胡丰玉很无语:“……能是能。” “但我总该看看现在是谁在用吧。” 宫雾一想,也有道理。 “我们怎么潜进去?” “走大门。”狐狸祖宗支着侧额道:“仙祖归位,受得起八方迎拜。” 她叹口气,本不想被太多人盯着看,但现在也找不到旁人来推这祖宗进去。 一人一狐就此起步,明晃晃地从正路走向缎红坊。 缎红坊门前有御赐牌匾,门楼更是朱漆蓝彩上下辉煌。 宫雾推着胡丰玉走近门前,有两名女弟子挡住去路。 “止步,我坊深夜概不见客!” 胡丰玉笑着颔首:“跪。” 女弟子目露惊愕,还未发怒身体已不听使唤地踉跄而下,差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你这样不太好,”宫雾小声道:“哪有强迫别人的。” “她们炼的是我传的功法。”胡丰玉淡淡道:“你师祖若是想杀了哪个逆徒,也轻易得如同拂走尘土。” 少女并不认路,推着他一路往深处行去。 有冒失弟子厉声呵斥,被眼尖的老弟子一把摁住。 随即有传信金铃疾声传信,上上下下就寝的各处都立刻惊起,匆匆忙忙梳妆更衣出来迎接。 这铃声六短一长,已经几百年没有响过!! 铃声的意思,是师祖荣归——师祖她回来了?! 无数或年轻或苍老的弟子急奔前来,一眼便看见面目陌生的年轻少女,以及她推着的那个男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