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秒连人带马便一并消失, 如同投井般毫无征兆。 马队行路时并无犹豫减速, 一路都有尘沙草根随之飞迸,无人在意草丛里的细小蚊蝇。 至于两只黑蝴蝶何时附在行囊暗处,更是无从察觉。 宫雾化蝶时只觉眼前世界倏然放大,自己像是渺小如微尘般,需要仰望每一片落叶, 每一朵山花。 她凭纤细的肢体附在阴影里, 留神避开了马尾的扫荡, 一仰头已跟着进了秘密之地。 只见光线倏然灿烂刺眼起来, 全无落日黄昏时的晦暗。 好多灯,不,好多火焰, 而且——而且全都是灵火! 她以极快的速度看见附近环环镶嵌的奇异布置, 满耳都是镂空地面传来的更深处念诵祝祷。 “愿我主涅槃往生,重塑莲身……” “上妙如意法,不散不灭,如无限光。” “愿我主度化万世, 救我苦厄……” 这里面夹杂着孩童老妪的不同声音,或稚嫩或喑哑, 听得叫人脊骨发寒。 细碎的念叨,虔诚的背诵,几千个几万个声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幽幽灵火里更生怖意。 宫雾在努力听清他们各自念叨的是什么,被师兄引来的气流带走,两只蝴蝶悄无声息地脱离马背,飞去更隐蔽安全的地方。 “听得见吗。”涂栩心用灵息传讯道:“我先随他们的头目去北殿查探,你们在这附近不要走远。” 宫雾应声后往更高处飞去,逐渐能看清此处偌大灯群是为了映亮什么—— 是四面环绕的,金丝珠珞织就的偌大锦毯。 犹如城墙,好似高帐,竟是比壁画还要更加耗费人力财力的奇奢之物。 她化形作蝴蝶时实在太过渺小,乍一眼难以想象这是一根线一根线织出来的。 五丈高上百尺宽的锦毯似是描摹着他们供奉礼拜的神明,细细看去,似人非人,画面光怪陆离。 那锦中神像好似掬起了万丈光芒,又或是拥有着辐射万民的能力。 自祂的掌心中央,至千万宗属的心脏深处,金丝牵引前后,在灯火之中闪烁生辉。 宫雾一回头,发觉姬扬在帮自己殿后。 “你慢慢看。”姬扬平和道:“若有人察觉这里,也早有障眼法挡着。” 宫雾道了声多谢,目光转回那四五楼高的惊世之作,叹道:“先前望见皇亲国戚穿着云锦苏绣,织造手艺未及此处的一半。” “不仅如此,你看这附近的藏经柜和回向台。”姬扬俯视着逐一看去:“我们大概是在这宗庙的中层,能窥见四处皆是的抄经台和焚香鼎。” 镂空的地面之下,是地下近万个诵经礼拜的无名教徒,在用他们的纯净信念供奉此神。 这等规模,这般法度,便是放到明面上也足以与五大仙门相交一二。 宫雾皱了眉头。 “奇怪,瞧着不像僧,也不像道。” 涂栩心虽是丹修,但天下三教九流的门道都会仔细提点着他们兄妹两句,怕着以后出去历练遇着疏漏。 就连西域里最邪门的合欢派人如何穿衣打扮,他都有大致讲过。 眼前教徒皆是身穿黑袍眉坠红玉,看不出是哪个路数的打扮。 “师兄游历时见过这样的人么?” 姬扬细细深思,许久道:“没有。” “但是……”他露出犹豫的神色:“小雾,我怎么隐隐觉得,这里面混着道家和魔教的弟子,来路不纯。” 他误入魔界数月,杀戮沙虫之后更对那股魔气有种本能般的直觉。 而这些身穿黑袍的中层弟子里,有些执礼法度时走得天罡步一看便是幼学法家。 “按惯常的规矩,正邪两立,上有尘间下有魔界,这地方又算什么?”宫雾小声说:“难不成是什么三不管的流氓土匪悄悄找了个地方,聚在这里自立城寨了。” 正猜测着,涂栩心那边探清了前路。 “你们顺着右路飞上来,有一对虎头鹤翼灯守在侧殿前,往东绕就可以进正殿。” “师父见着这地方的主人了?” “唔……”涂栩心苦恼道:“我活了小几百年,没见过这。” 宫雾好奇心更胜,忙挥动蝶翼飞到更高处,按他的引路找了过去。 原来山间密道是通着这无名教宗的侧门,最中央的大殿在更高处。 这里等级森严,规矩繁多,除读经祝祷声外信徒们多用手语交谈,满脸都是敬畏。 有成队的教徒怀里抱着襁褓,摇着转经筒踽踽而行,很难猜测他们怀里的几十个婴儿是什么来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