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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酿 第27节


搁置一旁。郦清妍从未如此悔恨过前世没有真心和温阑相处过一天,每句话都是算计;从未如此痛恨过有眼无珠恩将仇报的自己,老天爷明明把最好的放在自己身边,这份恩赐,却因为那些无心人,那些蠢事,被自己生生弄丢了。

    “孩子,别哭了,醒来就好,昐儿的伤还要你多多照看,你可不能就这样倒下去,不然昐儿母妃可真是要和你拼命的。”帮郦清妍掖好被角,“你虚弱成这样,也有我的大意的缘故,答应过你,却没护好你,是我失职,若你是因为这个伤心,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只是哭过就罢了,你原谅我这回可好?看着你的样子,我这心里难过自责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郦清妍哭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不是轻易哭的人,在温阑面前却总是控制不住情绪,像个孩子遇到了自己的庇护人,放下心头若有防备,只想倾诉心中的难受和委屈。

    无论伪装的多坚强,总会有个人让你卸掉所有的刺,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来,而你如此确信她是来为你治伤,而非在伤口上撒盐或是雪上加霜地添上一刀。于郦清妍来而言,这个人就是温阑。

    此生何德何能,如此有幸,在颠沛流离后还能遇见您,得到您的宠爱。

    相比起重生,郦清妍更感激的是再次遇见温阑,这是世间最无与伦比的恩赐和优待。

    郦清妍的确虚弱,她不愿意总在床上躺着,拾叶弄香犟不过她,只得为她穿戴好,仔细搀扶着在院子里慢慢走动。身子本就不硬朗,再天天躺着不动弹,真真是名副其实的老年人状态,加上天天大补的药灌下去,郦清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药汁染成了黄褐色。

    许是那个梦的关系,郦清妍的心境较刚复活时又略有不同。温阑看着这个天天待在眼皮子底下的人,不知为何觉得只是一夜之间她就越发清冷,以前只在眼底闪烁的寒意,现在滋长得快要溢出眼眶来,只有和自己或聆昐说话时才融化些许。若是她一个人独处,看书或是想事情,通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让人心惊。温阑同她说话的时候,总感觉两人不像是长辈与小辈,倒像是相交相知多年的平辈姐妹。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这都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能有的心境。

    十二禤阁把郦清妍的交际圈翻得快有十遍,一点线索都没找出来。唯一的转折点,是上个月郦清妍生的那场大病,病后性子就转变了许多,以前是懦弱不与人相争,现在虽然一如既往的无欲无求,倒像是觉得麻烦似的,更加不把亲族门楣放在心上,只为自己自由舒适。

    温阑偶尔也会担忧,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孩子,的确优秀,但是若她对自己苦心孤诣的安排和计划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想去金陵过她一个人的小日子,该如何是好?

    因着聆昐的伤,温阑正式过生辰那天没有大办得起来,聆昐状态反复,郦清妍又因为失血过多瘫倒在床,温阑来回的忙,也没心思去管什么生辰不生辰了,早起吃了一碗长寿面,就又传了几个心腹来商议事情。

    慕容亭云见她如此不把生辰之礼放在心上,有些不满,看到聆昐病情稳定了,在二十二这天,给她补办了一场席面出来。

    敬王府里来了很多人,皇城之中的各级官员及其家中女眷几乎都过来了,王府前车水马龙,马车都停不下。前院到处是人,整个乱哄哄的。郦清妍陪着温阑吃了寿宴正席,见温阑忙着引众夫人去晏息处听曲看戏,顾不上自己,又想起聆昐一个人在落晚居的碧纱橱里躺着,便悄悄退了出来,想去看一看聆昐。

    席间饮了一杯酒,多年不喝,郦清妍有些不习惯,觉得胸口有些闷,说不上来的不适。

    身前身后大堆的婆子丫头跟着,说着这个那个,又生怕郦清妍磕着碰着了,保护的如同易碎的瓷器,只差亲自抬了郦清妍回落晚居。郦清妍先救温阑后救聆昐,两番辛苦与功劳在下人口中传的神乎其神,以至于她在敬王府俨然是嫡小姐的待遇,与聆昐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郦清妍本人却很不习惯这样,人本就是晕晕乎乎的,身边又总是聒噪不停,就有些不耐,一边走走停停的闲逛,一会儿叫这个去取暖手炉,那个去拿厚些的氅子过来,三两下将身边的人撵的只剩拾叶和紫芸两人。

    耳畔得了清净,郦清妍抱紧怀中热腾腾的手炉,这才自得其乐地一边赏阅王府风景,一边缓缓往落晚居去。

    这个季节,也只得梅花可看,天天来往于落晚居和浣花草堂,看的也腻了。郦清妍突然想起甬道与前院中间隔得那大片防护林中,地处蓼汀门与莺息门中间位置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株品种极佳的水仙花。这当然不是这一世发现的,前世初入王府时被聆昐抓着欺负,有一回在蓼汀门眼看要和聆昐面对面撞上,慌不择路躲进林子里,无意间发现了那水仙花。后来移到璧雪庵,种出很大一片来,冬日里拔几株起来,洗净泥土,放在青花瓷盘里用水养着,整个房间能香上许多天,比熏什么香都要恬淡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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