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年纪差的一岁不到,小时候还经常捉弄她。许是忆起往昔趣事, 此刻妹妹出嫁,这位貌美少年在背起郦清妍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闷哼了一声,“你可真沉。” 郦清妍不甘示弱拧了他肩膀一下,“沉的是首饰和衣裳。” 清瑜便咯咯笑起来,差点把郦清妍摔下来,吓得众人扑过来将人扶住。 “若是大哥看到你成亲的场景,会很高兴吧?”清瑜轻声道,“也不知他在四川过得怎样,几时才能回来。” 郦清妍不知他为何要提这个,只能答,“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清瑜跨出门槛,哀叹一声宅子为什么要修这么大,真是累死他了。郦清妍听得忍不住直笑。他喘了口气道,“你是郦家有史以来最风光厉害的女儿,希望你以后过得如意幸福。” 郦清妍眼眶有些热,“谢谢四哥哥。” “谢什么,能背长郡主出嫁,也算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的,才对得起我费这么大劲儿扛着你从里头走出来!” 郦清妍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又拧了他一下,这人的嘴也实在太欠些了。 大红盖头遮挡,她什么也看不见,很好奇容潋亲自来迎亲,究竟是怎么个迎亲法,此时的他还未能站起来,肯定是不能骑马的,想到他只能乘马车过来迎亲,觉得有些滑稽,更多的是心酸和心疼。 即曳说只要他能经过一场足够大的刺激,就可以站起来,可郦清妍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 八抬大轿,红妆十里,一个是名满天下富豪的独子,一个是天之骄女的长郡主,迎亲送亲队伍之大,场面之壮观,比刘容那场婚礼十倍不止。整个杭州城有头脸的人家都来瞧热闹了,杭州容府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门口迎客先生大声报着, “江南巡抚大人恭贺新人!” “两州刺史大人恭贺新人!” “杭州知府大人恭贺新人!” “庆国公刘大人恭贺新人!” …… 每报一声,容家的下人便是一跳,已经预想过无数回这次成亲的场面之大,前来贺喜的人之尊贵,但是眼下这些名头,简直一个一声炸雷。 花轿进门,奏乐放炮声顿起,停轿之后,一名五六岁的盛装幼女迎郦清妍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郦清妍出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周围都是吵杂人声,呼吸间是脸上的脂粉味,混着鞭炮味,烛火味,以及各种旁的气味。这是热闹的气味,热闹很不好闻,所以郦清妍不喜欢热闹。 盖头之下的郦清妍只能看到自己的裙摆和小小的鞋尖,上面缀满价值连城的珠宝。这不是她绣的那套嫁衣,她已经不再需要亲手绣制嫁衣,温阑和容潋会给她准备好最奢华精美的衣裳首饰,她可以什么事都不用管,所有的事情都有帮她做好安排好,完全不用她操心。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郦清妍的确从头至尾什么实事都没干。 她被人扶着晕头转向地走了许久才停下,等容潋在喜堂左侧准备好了,跟着赞礼者的礼声动作。 周围的环境,喧闹,嘈杂,以及这之中的人突然变得飘渺起来,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郦清妍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鼓动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她突然等不及了,等不及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她想要容潋马上就用玉如意掀起自己的盖头,然后喝合卺酒,告诉他她是他的,简直有种孤注一掷,奋不顾身的冲动,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奇怪,仿佛再晚一刻,容潋就会在她眼前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到似的。 直到一个声音想起,她终于知道了让自己产生异常的答案。 郦清妍一直不相信预感,但是她的预感一向很准,到最后让她不得不信。 六礼被她删了许多细节,一切在允许的范围内简到不能更简,大婚时间提前再提前,催着亲友们加快行程,都是因为她的这种预感。她想着,如果拖得再晚些,如果不再及时些,她和容潋所做的这么多准备,所有的欢喜,都会变成一场虚幻。 她会嫁不成容潋。 可是却没想到,而这一刻会来的这样快,快到她终究躲不过。 门口的先生的声音突然被放大了无限倍,盖过所有的人声鼎沸。 “辅政宁王殿下——驾——到——!” 为什么要将这句话拉得那样长,仿佛在嫌郦清妍的心还不够恐慌,还不够痛,要拉成锯子,要将她的心从当中,慢慢磨成两半。 她想过的啊,想过这个人会出现,或早或晚,只要他没死,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她连再次见面时该说的话都想好了,那么,为何还会生出这种让她措手不及的情感来。 这个声音让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视线全部从一对新人身上转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