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佳汐的画么?”诸航问。 成功拧了拧眉头,“当然见过。她的画风偏柔偏飘,我不是很欣赏,但附庸风雅的人很钟情,挺有市场的。有一幅被一个新加坡商人以五十万买走。” “五十万?”诸航脸色大变。 “瞧你土包子相,五十万是个大数字吗,你知道徐悲鸿卖多少钱?” 诸航撇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多蠢,以为四十多万就是个天文数字,其实还不及人家一幅画的价。 走吧,找块豆腐去,一头撞死算了。 成功有点不习惯。不习惯诸航像棵水分被蒸尽、萎萎的、头耷拉着、看不出一丝生机的植物;不习惯自己的心被这棵植物弄得酸酸涩涩,一个劲地抽搐,疑是心肌埂塞;不习惯一向不惧世俗、敢作敢当的自己,只会抓耳挠腮,却什么都不能做。 “猪,天这么热,我们去吃冰淇淋,你两份,我一份。”他不擅长安慰,实际上,也不知怎么安慰。毕竟这是绍华和诸航的家事。家事,清官都难断,他插不上嘴。他看得出,诸航心里已经很乱了,他不能再添乱。当诸航和绍华决定在一起时,他是觉得这只“猪”有点蠢,但还是佩服她的勇气和对绍华浅浅的羡慕。他和绍华的世界里,正常情况下,是遇不上诸航这样的女子,佳汐那样的倒是不稀奇。所以绍华很幸运。但只有经历了佳汐,才会辨出诸航是块珍宝。可这样的珍宝,绍华知道怎么呵护吗? 诸航沮丧地看了看成功,什么也没说,扭头朝外走去。 成功着急地叫着,“你有什么委屈,打电话给我,我替你出气。” 诸航站住了,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 “有什么要告诉我么?”成功忙把耳朵凑过去。 诸航慢慢地、慢慢地偏过身子,“不要被别人的语言和表情所蒙骗,不要以为死者就是可怜的、无辜的。在那辆列车上,凶手就是所有的人都是凶手,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合谋案,因为那人罪大恶极,该杀,该死!” 成功一口气堵在嗓子口,脸红脖子粗,“你”他要改行做屠夫,日后专门杀猪。 诸航扬起俏皮的笑,拨脚就跑。等成功挥着拳追出来,只看到电梯门缓缓关闭,诸航的笑脸一闪,走廊上空寂寂的。 他站了一会,突地,也放声大笑。 诸航之所以是珍宝,是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悲悲切切、忍气吞声的小女人,不然也不会做出代孕这样的事。 笑声在半截戛然而止。 成功进屋扑到窗边,诸航已经到楼下了。身影被树荫遮着,看不真切,只觉得好小。成功眼眶胀痛,诸航不做小女人,不代表她就不委屈、不纠结,她只是把一切藏起、扛起,独自悄然消化。她也不习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装可怜,不习惯与别人分享心里的疼痛,不习惯依赖。哪怕寒霜,哪怕烈日,哪怕枯萎,哪怕凋零,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欣然面对。 但是妈的,成功拼命地掐了掐鼻梁,她再怎么样,才刚满二十四,还是个孩子,身子那么单薄,肩那么瘦弱 成功劈哩啪啦摔了一屋的东西,拿出手机就拨卓绍华的号。今天,他无论如何要好好地和绍华聊聊。 “稍后我再打给你。”卓绍华匆匆说了一句话,就挂了,成功都没来得及出声。 成功烦躁地瞪着手机,啪地朝桌上狠狠地一摔。“棒子”产的三星手机,质量真心不错,丝毫无损。 “操你妈的!”成功又骂了一句。 “成理事,这是咋的了?”放射科主任顾晨推门进来。 成功坐下,“忙完了?” 顾晨伸了个懒腰,拨开桌上的凌乱,一屁股坐了上去,“是呀,总算能喘口气。院长要创收,四处拉体检,我们这帮小的就得跟在后面忙死忙活。正事不干,全搞这破事了。我认为医院以后得成立一个专门的体检中心,职责划分明确,各负其责。” “成立了体检中心,也不可能放过你顾大主任,谁叫你经验丰富。不过,这种常规体检能看出什么?” 顾晨竖起食指,晃了晃,“别这样说,哪年体检都会发现几个病患,大的。早晨做彩超时,我也发现一个有点异常。当时人多,没时间多琢磨,过两天,我看看,通知他来复检一次。” “去喝一杯?” “现在?”顾晨看看外面明晃晃的满天阳光。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逃班。 “爱去不去。”成功起身往外走。 “去啦!”顾晨忙从桌上跳下,“只能喝点冰啤,我下午还要写报告。” 走过半条街,有家山姆啤酒屋,医生们晚上爱约在这里聊会。环境很舒适,价钱也公道。白天会供应简单的餐点,晚上纯粹就是喝酒、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