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漓无声地张合了一下嘴唇,死死咬住了唇。 孟铭今日穿了一条曳地白裙,此时已有点点血色,更兼着肩上血流如注,令人怜惜不已。 第六战的对手王茂台也受了伤,反而没她重。因为最后是孟铭带着伤将剑指在了他喉咙上,让他认了输。 看孟铭这弱不胜衣的模样,就算这伤是他亲手所刺,他也不禁生起了懊恼之情,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拿出了伤药。 “孟少宫主,不妨歇一歇再走。” 孟铭微微一笑,苍白的面上如奇花初绽,光华流转,然而一绽即敛,转眼又是温文客套:“多谢,我自带了灵药。”说着已自行止血,也果然略歇了口气,这才重新上山。 七战,八战,又是较轻松的两战,但仍是令孟铭消耗颇大。 这回她终于开始服药。聆月宫一众人面色凝重,宫主更是忧心忡忡。临来前,她一再告诫,不可逞强,尤其不可服用激发潜力的丹药。 让她忧心的是,孟铭从来是个好徒弟,但也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徒弟。 她听令去做的事,永远都是她自己也愿意做的事。而她不愿意的事,就算她说破嘴,用上门规禁令重罚,也休想改变她的主意。 如果……如果孟铭毁在了这场战斗里,这可让她到哪再找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子来继承衣钵啊! 不提众人的忧虑,孟铭这次服下的只是补充灵力的丹药。第九战,经她短暂调息之后,又是以伤换伤,拿下了一局,终是到了最后。 孟铭仰面看向山下,又回头向山下望去,眯了眯眼睛。 她看见师父和同门忧虑的神色,也看见其他门派半是看热闹,半是惋惜和好奇的神情。 天璇宗那边,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姑娘也来了,似乎很急切,被她师父拉着。 孟铭回过头,笑了笑,终是到了最后一关,她还以为自己做不到。事情总归是要试一试才知道,不是吗? 她只想讨个公道,而已。 此时她已气空力尽,灵丹短时间内再服用处不大,短暂的调息也不能令她恢复,孟铭拈了早就准备好的一颗丹药,轻轻放入口中。 天璇宗的任真人,在斩雪界一战立威,用的就是这个吧。她攒了一笔灵石去换,任真人却直接送了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对了,看任真人的周身气息,似乎已是化神真君了,却没听天璇宗传出消息来。 孟铭一步步走上山顶时,心里想的却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竟有一种极轻松的感觉。 山顶最后一人,也是这次徐山派战力第一的柏玉丛,看孟铭带着奇异的微笑走上来,心中竟是一突。 这个神情,竟然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之决绝。徐山派当真与她有如此深仇? 心念急转,他竟一时难下决断,到底是手下留情,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拼着同归于尽也将她击杀在这见鹤山巅? 不容他多想,孟铭声音娇弱的开口:“柏兄,请了。” 柏玉丛神色一凛,抛开杂念:“请了。” 二人交战,他更是凛然。岂是他想什么手下留情,孟铭竟是比他方才观战时表现得更强! 不,不可能,她这是服了丹药,连未来前程都放弃了,要与他们徐山派不死不休! 心颤之下,柏玉丛越发稳扎稳打,一心想拖到药效过去,让孟铭无力再战。以她这服药之后暗伤丛生的身体,以后也不可能再找徐山派的麻烦。 但孟铭拼了前途不要,又怎会让他如愿。 方漓看到孟铭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气势随着那一步一阶节节高涨时,就看向了师父。 任苒伸出手,手心是小小一个玉瓶。这是方漓以前硬塞给他的,装的是当初治好任苒多年暗伤和斩雪界新患的玉瓶水。 方漓就明白了。孟铭服下了丹药,丹药是师父给的,师父也考虑了后路。 陡然间,她泪盈于睫,抱住了任苒的手臂:“师父,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严野斜眼过来,心中诧异,忍着没说,又斜眼去看黎怀。 黎怀目不斜视,也抱着东西,她的剑。 严野无奈,都是徒弟,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最后一战,孟铭竟放弃了符阵困敌寻隙攻击的战术,与柏玉丛招招见血,凶险异常。就像是之前彬彬有礼之下隐藏的怨与恨要在此战中全部发泄出来一样,连性命也不顾了。 柏玉丛到底不像她这样不惜命,最后败得比范华还快,带着伤退后认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