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可顾寿云反倒不依不饶道:“你当时口口声声说熊正林过后一定会去美国找陈海默,可我告诉你吧,他现在还在上海,依然独身一人。” 王克飞已经懒得再争辩,只是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色。 “那我能不能问问你,你对陈海默究竟是什么感情。你爱她吗?”顾寿云看上去像个心理医生一样讨厌。 王克飞摇了一下头。 他对陈海默最初的那点仰慕之情是建立在一片海市蜃楼上的,她是他的内心虚构的一个作品。她在后台回望的那一瞥,也许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她甚至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幕帘后面。可这一瞥却被王克飞在记忆中不断重温、解读,赋予了意义和深情。对于陈海默,王克飞故意把自己推入爱河,为了替空虚的心灵找到一点寄托。而对于黄君梅,却恰好相反。他一直在抵抗,却一样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状态。王克飞想起了那个蜈蚣走路的故事。可什么才叫爱呢? “那你恨她吗?”顾寿云又问。 “我为什么要恨她?”王克飞吐了一口烟圈,说道,“命运把每个人安置在阶梯的不同位置。每个人的头上被人踩着,却又踩着别人。陈海默不过是站在阶梯末尾的人。命运打击她、压迫她,她却偏要反抗,去寻找一个途径活下去。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她的话会怎么做?我会甘心接受命运安排吗?甘愿沉沦吗?我会不会也和她一样想反击,为自己赢得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王克飞弹掉烟灰说道:“大人物根本不需要杀人,他们总可以借一把刀,像黄太太那般对我。他们占尽道德优势,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世界上总不缺替死鬼。而陈海默这样的人,只能靠自己。杀人啊,其实也是弱者的武器。” “唉,不管怎么说,你都相信陈海默还活着,死的是黄君梅。”顾寿云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他突然说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明信片,交给王克飞。 王克飞狐疑地接过了明信片。 它的正面是一座陌生的城市,有一座红色的大桥,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和大海。 他又翻过来看背面。清秀的笔迹,和笔记本上的十分相似: 王探长: 您还好吗? 等到下大雪的那一天,您还会想念我吗? 黄君梅 王克飞的双手有一些颤抖。他仿佛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念出了这些句子。 顾寿云打量着王克飞的表情,缓缓说道:“这明信片是寄到我公司的,邮戳是美国的。我想她应该听说了你的事,希望我转交给你吧。” 王克飞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怀疑这张明信片的真实性。所以啊,”顾寿云说道,“我特意去了一趟董文枫家。我让他比对了字迹。他明确无误地告诉我,这是黄君梅的笔迹。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等你自己出去后问他。” 王克飞叹了口气。他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多么希望她真的会给自己写一张这样的明信片,多么希望她和她的记忆都活着。可是…… 他苦笑一下说:“这还不好理解吗?这是在她上船前,他们逼着她写的。” 在顾寿云的诧异中,王克飞说道:“陈海默和熊正林早已考虑到这点。为了让所有人相信是黄君梅携款逃到了美国,陈海默到了美国以后必须以黄君梅的名义寄一张明信片回来。上面的字,是他们逼黄君梅在临死时写的……至于寄给你,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对我的打算,只知道你把我放进了疯人院,就寄给你做证据,希望把我永远关在这里。” 顾寿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不解,而后是深深的怜悯。他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我还约了人,得走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