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琥珀色的钮扣摇晃了下,脱离禾筝的目光内,随即季平舟快速侧过身,走上车,摔上车门的力度格外震耳。 引擎启动,轮胎在地上转动,划成一道虚影,终于离开。 禾筝松了口气,在路边打车回了方家,偷摸着将琴藏在了房间,这里隔音并不好,不可能在这里偷偷练琴。 坐在地毯上。 头顶暖风漾过,恍若柔软的水波。 她抚着琴弦,弦已经老旧了,不可能再发出绝美的音色,可就算换了弦又怎么样,当初的人不在了,她也不可能再有当初的才华了。 贴着琴身,面颊冷热交替间,禾筝困意泛滥,思绪才刚涣散了,楼梯上便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一起的还有明姨的念叨声。 “这是喝了多少啊,说了多少遍了少喝点少喝点,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熬。” 禾筝慢吞吞地走出去,开了门,撞上喝的烂醉如泥被明姨扶着回来的方陆北,他臂弯里搭着一件大衣,身上纯黑的衬衫沾着口红,夹杂着的还有浓烈的香水味。 禾筝皱了下眉想退回去。 却一把被方陆北拽住,他醉了八分,还有两分清醒。 借着那两分,方陆北将手上的大衣扔给禾筝,嗓子像被钝刀划过,迟缓又沙哑,“看看,认得出是谁的衣服吗?” 险些跌倒,明姨赶忙扶住他。 禾筝心不在焉地一扫,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可她还是装傻,将衣服扔过去,“不认识,我要睡了,你自己注意点。” “回来。”方陆北扯着她,用被酒精熏红的眼睛看她,仔细观望了一阵,似笑非笑的,“你到底得有多伶牙俐齿,才能把舟舟气成那个样子?” 禾筝不懂他的话。 方陆北将腿打直,扶着墙,还是把衣服塞了回去,“他晚上跟我一块喝酒,喝多了,现在跟一个小明星去酒店了。” “管我什么事?” 禾筝一点都不诧异,这又不是季平舟第一次了。 她看着手上那件质地柔软的大衣,还沾着酒味,很重,“我也没气他,是你告诉他献血的事,他才去找我麻烦,我巴不得离他十丈远,不敢让他不痛快。” “看看看,”方陆北伸出手指指她,“还说不伶牙俐齿的。” 禾筝转过脸,不想看这个醉鬼。 却逃不了他的啰嗦,“我是想让你跟他好好说,就算离婚也要好聚好散,你倒好,只盼没把人得罪全。” 还没说两句又吵起来。 明姨恨不得将方陆北拉开,可他就是站着不走,还重重拍了下那件纯色大衣,“明天把衣服干洗好,给舟舟送过去,再道歉。” “我不去!” 刚说完方陆北就招呼过去一巴掌,“道完歉,我跟你一起跟他聊离婚的事,行不行?” 这是无奈却纵容的语气,禾筝揉着脑袋,不可思议道:“真的?” “不然让你继续被人抽血吗?”方陆北扯开领带,烦躁极了,“死丫头,狗咬吕洞宾!” 他不坏。 就是嘴坏。 禾筝抱着衣服,欣喜点头,连昨天挨打的事都忘了,“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打住打住,”方陆北冲她使了个眼色,“去给你哥煮个醒酒汤,知道怎么孝敬人吧?” “知道。” 昨天的不愉快全部化解了。 禾筝将衣服团成团要给方陆北,滞了下,转手放到明姨怀里,“我这就去。” 她忙不迭往厨房跑,步子都是欢快的,明姨看了叹气,不知道她为什么硬要离婚,担忧地看着方陆北,“你真要带筝儿去谈离婚?” 他们都知道。 季家那个地方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方陆北也没法子,“那还能怎么办,就这一个妹妹,总不能真的看着她被抽干了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