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连呼吸深浅都能听得到了。 在相对无言的辨认下,浅碎黯淡的光芒里,面前男人的五官和记忆里的人相貌完全重合,清透的瞳孔,鼻头很小,就连笑起来那懒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没有错。 她没有认错。 嗓子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拽了一把,沉甸甸的,发声困难,“秦……秦止哥?” 男人神态从容,伸出手,掌心被光照耀着,中心有一小颗黑色的痣,他的声音也一样沉,“跟我走。” 手交给了他。 从安全通道一路往下跑,不知跨过了多少台阶,禾筝膝盖酸痛,最后他们停在一间类似杂物房的地方,左右都是架子,上面摆放着酒店消耗类的用品。 灯困难的运作着。 在不怎么清晰的光源里,禾筝凝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睛发酸发胀,积累好多年的泪水不生不死的卡在关口,“秦止哥,真的是你。” 秦止跟着笑,那笑容里却尽是疲惫,“我也没想到是你,禾筝。” 在电梯间外。 季平舟跟傅见一句句的过招,那些绵里带刺,亦或是侮辱的话,禾筝都没在意,她只是看着傅见身后的秦止,那份激动和渴望,早已盖过了所有。 这是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连一点相识的苗头都没有透露出来,这才瞒过了季平舟。 临走前禾筝回头,在秦止转身走进电梯前,看到他默念了“两点”,便知道,他要在凌晨两点见面。 要骗过季平舟,再缠住他,让他放松戒备,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为了骗过他,禾筝不惜装病,过敏是真的发作了,却没有严重到那个样子,她所演出的那些,不过是为了晚上留下来。 虽然很难。 但能等到这一刻,便觉得值得了。 秦止比离开弄堂的时候沉稳了许多,眉眼间都是身为成年人的淡然,他看着禾筝,挪不开眼,“你怎么会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以为宋闻死后,你就离开燕京了……” 在这件事上,禾筝仍然难以启齿,“宋老师的事……” “我都知道了。” 那么大的事,当年和宋闻有过交集的朋友都知道了,就算不是朋友,也大多能听到些风声。 秦止说这话的时候面目平静,半丝伤感都没有,“他得病那年我在忙,没能赶回去,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想不开。” 身体的疾病可以治愈,可心灵的伤,想修复是极其困难的。 禾筝知道她哪怕以后死了也无法面对宋闻,他把她拉出泥潭,她却没能救他走出病痛的阴霾,这么想着,眼泪都汇聚的厉害了。 声音变得有丝艰难,“他不愿意化疗,他说不喜欢自己变得很丑的样子,他就算要死也要体面的死,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病的不轻?可我明明已经在替他找最好的医生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当初的种种,可到倾吐时,还是有说不完的怨,道不尽的痛。 秦止感知到禾筝的悲痛,抬起手,想给她擦眼泪。 她一扭头,用袖子狠狠擦在眼皮上,企图将悲伤带走。 “你已经尽力救他了,不必自责。” “尽力有什么用?”禾筝没有办法不怪自己,“他死的时候,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他买那双鞋的时候还说要和我领证那天穿,结果呢?” 宋闻用自己的生命在向她证明,其实他们的美梦气数早已尽,再强求不来。 杂物间里不透风,他们说的这些话好像就落不到别人耳朵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