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要做手术,禾筝一夜没睡好,天刚亮便赶去了医院。 今天该到的人都到齐了。 禾筝来时方夫人刚好从病房里出来,也是满面的愁容,余光擦过,是浓浓的疼惜,这份疼惜与以往的都不同。 她正懵神。 方夫人已经走来,语重心长,“进去跟你妈妈好好聊两句,她说什么,你应就是了。” 不知为何突然如此严肃。 这手术本来就没有太高的失败率,顶多在术后病情复发,或者引发其他并发症,但还不至于威胁到生命。 禾筝听进耳朵里,留在心里。 郑重点了头,她走进去,跟付韵最后一次见面。 - 燕京。 清晨六点的天空弥漫着沉重灰暗的雾霾,空气质量较差,道路也因此拥挤的不成样子,每到这个季节,燕京的景色就会被浓重的灰色粉尘而遮盖,从高楼望出去,能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天。 车开到一半,也堵了一半。 预计到今天一定会迟到,裴简不得不架着颗脆弱心思提醒季平舟,“舟哥,等咱们到了,手术该开始了,可能见不到小梁哥了。” “待会你到家属楼看看情况,我就不上去了。” 车窗蒙了一层有颜色的灰尘,让窗外的景象模糊的不成样子。 现在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 昨夜只有霜,打在玻璃上,结成斑驳的霜块,现在看来,倒成了层清透的水。 季平舟手指触在上面,冰凉传染。 不知为何。 心中冒出强烈的不祥预感,但好在,他的预感通常不准。 裴简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还是小心问候了,“您别担心,小梁哥只是献骨髓,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他了?”季平舟将手收回来,车窗玻璃上已经有了一块儿清透的地方,能清楚看到外面拥堵的风景。 这下知道在担心谁了。 裴简一瞬间像吃了瘪,“付韵阿姨也会没事的。” “但愿。” 赶到医院时手术正在进行。 季平舟留在车里,裴简悄无声息上去打探了一番,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手术室外的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是在等付韵。 最显眼的是方夫人。 毕竟是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那里,浑身都是贵态,也最镇定。 扫了一圈。 能看到明姨和方夫人,也能看到方陆北和乔儿,皆是不同的神态。 唯独没看到禾筝。 她是最重要的人,却没在场,难免让人生疑。 裴简慢悠悠晃荡到电梯口准备离开,路过洗手间门口,在转角处看到了一角衣摆,米色的,很清淡的颜色,里面还有哗哗不停的水声。 走近看去。 才看到是禾筝。 她的情绪无法降低波动,那份忧虑也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刺骨的水珠顺着脸颊往脖颈里流淌,她忘了擦拭,也没有心情擦拭,由着那些水浸湿衣领,依旧惨淡地望着镜子里。 用冷水清醒完,她撑着洗手台,手背发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鱼,搁浅在沙滩上,正在烈日下暴晒,为了生存,只能一口一口的喘息着。 可她心里清楚。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