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儿的性子里没有沉默这个词。 只有直来直往。 可这次却的的确确沉默了,沉默到声息都不存在,安安静静的,好像灵魂散在了回家的路上,那一路不颠簸,路很平稳,让她能想到的,只有爱人母亲亲口给她的抉择,很温和,像是一杯温开水,里面却藏满了刺。 禾筝把车停好,手触到乔儿的肩膀,她小时候发育的最早,比很多男孩子都高,所以性格也像男孩子。 可到了某个固定年纪便再也没有生长,慢慢的,倒成了人群里最娇弱单薄的那类,可她却一直不单薄,什么苦都吃了,却还没吃到头。 “我陪你上去?” 她摇头,短短的头发扎在唇上,迅速伸手拨开了,歪着头解开了安全带就要下车。 禾筝实在担心,“我陪你上去,你这样怎么叫人放心?” “没关系的。”乔儿习惯了用乐观的面具示人,“这也算好消息不是吗?” 起码给了他们一条路。 可但凡是肉长的心,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走下去。 她似乎一瞬间消瘦了大半,禾筝眼眶渐渐湿润,太后悔放手让她跟方陆北在一起,如果没有这些,也不会如此。 知道她在自责,乔儿张开手将禾筝搂紧怀里,拍着她的背,“怎么还要我安慰上你了,都说了是好消息,还难过什么?” “这怎么算好消息?” 从小在镇子上,他们都知道乔儿爸爸最好,当爹当妈的好,她怎么可能忍心。 乔儿却开怀了许多,“你千万别怪阿姨了,她能这样已经是仁慈的了。可是怎么办,已经这样了要怎么办,什么错都我都能改,可我投错了胎,这要怎么改呢。” 此时此刻她已经嗅到了命运的悲凉。 是无法改变的悲凉,有些东西是生来便定在那里了,她努力去改,跑断了腿,累垮了身体,也变了不了。 禾筝看着乔儿上楼,她走得坚定,似乎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 回去的晚。 和风苑外却一直有人在等。 影子模糊着,堆积在台阶上。 禾筝走近了,才看清是个陌生人,身上穿着的却是某种工作制服,看到有人回来,他才猛地从台阶上站起来,鞠了个躬,“你好,是方小姐吧?” 出于警惕性,禾筝走远了两步,“是。” “有位先生让我来给你送东西的,我看你人没回来,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 说完。 他将放在台阶上的东西拿起来,原封不动地递给禾筝。 看出她的戒备,他便解释了一嘴,“噢,是季先生让我送的。” 拿着东西进去,关了门,禾筝才发现在方家那顿饭的功夫,季平舟打了许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到,也没看到,路上顾着乔儿,更没有心思,刚坐下,他的电话又打过来。 这次却是视频。 禾筝开了电脑才接,画面闪出,屏幕上有一截小小的边框映照着她微肿的双眼,瞳孔边缘一圈还是红的,那份悲伤,怎么也藏不住。 这么多天再见面,竟然是隔着冰冷的屏幕。 模糊感笼罩着画面,那边的景象也算不上格外清晰,禾筝还没看到人,便揉了揉眼睛,整理情绪,影光中的屏幕跨进了一双腿,停在膝盖的位置,很快有了弯曲褶皱,季平舟坐了下来,随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一旁,闲散地抬眼,看向镜头里。 嗓子被茶水润过,落着淡淡的柔。 “怎么忙到现在?” 放下了手,禾筝懒散地靠着沙发边缘,镜头里季平舟是一边在工作一边在跟她聊天,这样分心,却还是发觉了她的异常,“哭了这是?” 撇开脸,又重新揉了眼睛,却是越揉越红。 欲盖弥彰。 M.dXSzXedU.COM